一曲哀筝,惊破了竹楼的宁静,是琵琶,惟有琵琶才能奏出如此哀怨的声音,顺着这抹断肠,扶琴,正坐,拨弄起纤指十三弦。每一曲都合着她的无助。弹罢最后一个音符,仲秋的天上竟然飘起了雪。出门邀她小坐,却不见其人。浅浅的雪上只留下一串快被盖住的脚印。我,默然。
此后的每天,她都会来,我也都在园子里扶琴,正坐,烫上一壶烧酒,用琴应那不曾谋面的知己。冥冥中,我爱上了这一曲夹杂着哀怨的琵琶。
渐渐到深秋了,那琵琶却不曾停过,今天,我没有悬琴,也没有烫酒。只顺着琵琶声沿着江寻去。只看见一只身穿如雪缟素的女子拿着一把漆得嫣红的琵琶站着江畔,脸色苍白,身子有仿佛很柔弱,却高傲得昂着头。那眼里分明是琵琶才有的幽怨。自报了家门后,我知道了她叫如雪,便邀她到家里坐。闲聊了几句。我知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替她悲悯时她却淡淡一笑,好一番豁达。
从此,没天黄昏江边上都有一位身穿缟素的女子和我演绎着音符。闲暇时,与她望着被晚霞映红的荻花出神,还有那被映红的白衣。良久良久,她才蓦得开口说这荻花好美。
冬天很快来了,她却不曾换下那如雪般薄薄得单衣。而那幽怨的音符也欢畅了许多。
江边的荻花落满了雪。却依旧是琴声悠扬的地方。每一曲,都弹尽了心声,我知道,我爱上她了。
最后一次合琴是在一个飞雪的日子。最后一个音符响罢,一声清脆的弦断声震慑了江畔。从此,她再也没有来。
几个月后,一个同样衣着缟素,如雪的女子来找我。给我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浔阳江上夜送客,枫叶狄花秋瑟瑟。原来,她……死了,绝症。
泪模糊了。
又一年秋天,一年前,我与她相见的日子。那个属于我们的江畔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少了她的身影。
吟着岳飞的:欲把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最后一次,扶琴,正坐,弹毕,摔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