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阴沉,狂风卷着乌云在天际掠过。风吹过树梢,一阵沙沙作响之后,又有几片树叶落了下来。
今天下午没有选修的课,应该可以休闲一下了。丛容蜷缩在她的椅子上——幸亏Maggie送给了她这块绣着漂亮花纹的厚座垫作为圣诞礼物,不然这冷得像冰一样的椅子叫人连坐都不敢坐的。面前的电脑打开着,却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去碰它,已经开始自动屏幕保护。
这是一间四人一个房间的学生公寓。寝室里的格局和别的大学有稍稍的不同——所有的床铺都是上铺,床下留出来的空间足可以放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大箱子和一个书架。这也就等于是隔开了一个小房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丛容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对每个人都会有所改变,丛容也不例外:她变得成熟开朗,也自信了。更主要的是,她学会了把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想想中学生那会儿的自己,老是希望得到老师的表扬,做师长的好学生,从来不敢坦白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愿望。也许,每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段青涩的时期吧。在这个时期里,会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又如此害羞,心中纵有太多的想法,却从不敢去实现——只是不断地挣扎、反复、自闭。
丛容自嘲地笑了:也许,当时周围所有的人都不会料到“优等生”丛容的内心,也如同一只丑小鸭吧。——除了,除了叶峰。
叶峰的名字一涌上心间,丛容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像是被人塞进了无数的海绵一样,柔软而又充实。可才一会儿,又忽然像是被人掏空了,变得空空落落的。
“怎么,又在想情郎啦!”一个促狭的声音从靠近门那边的上铺传来,打破了一屋的寂静。
那是朱丽叶,和丛容并列被称为法语系系花的女孩,与她同住一间公寓。
“你醒啦?”丛容并不回头。朱丽叶昨天、不,应该说是今天早上三点才回来,要不是丛容给她开窗,把床单放下去让她爬上来,她不但要冻一个晚上,若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被记个过。
“再不起来,前胸就要贴到后背了。本来是想就当减肥来着,可是又想想要是该减的地方不减,不该减的地方倒下去了,那多不划算呀。”
丛容笑了,她回头看着朱丽叶从床上手脚灵活地爬下来。朱丽叶天生丽质、明眸善睐,惟有一处美中不足,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常常抢在别人面前先喊起自己“太平公主”来。
“Linda和小兰又去图书馆啦?”她问的是另外两个室友,她们两个素有“读书狂人”的外号,在教室和图书馆呆的时间远比寝室多。
“她们去参加学习小组了。你昨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要是被舍监发现就惨了。”
“还不是那个埃塞格比亚语系的白痴,死缠着不让我走。最近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我们学校是不是什么人读什么专业?那种话不多的人就去念德语,笨蛋兮兮的就读埃塞格比亚语,像我这样浪漫又美丽的就来读法语。”朱丽叶边说,边拿着放在桌上的小镜子走到窗边来,仔细而又怜爱地照着自己镜中的容颜。
“还好我午饭吃得早。”丛容笑着说。
朱丽叶送给了丛容一个大大的卫生球:“什么意思?否则饭就吃不下了是不是?”她注意到了丛容桌上的电脑,“又收过信了?”
丛容的笑容渐渐消失,点了点头。
“还是没有他的MAIL?”
丛容再度点了点头,心中一片茫然。
“哼,我说吧,男人就是靠不住。”朱丽叶翘起了鼻子,“早叫你不要一棵树上吊死。怎么样,要不要我从我的后备役里边挑一两个不错的给你?”
虽然取名叫朱丽叶,但是此朱丽叶绝对不是那个为情而死的痴情女子。她号称自己有一打男朋友(还没算上后备役),每天和不同的男生去电影院、图书馆、阶梯教室,每两周轮换一次,周日休息一天。
想想朱丽叶后备役里那些尼日利亚语、阿拉伯语系的男生,丛容不由一阵哆嗦:“算了吧。”
“我也算是仁至义尽啦,”朱丽叶放下镜子,“你就继续收你的信吧!”
她刚要转身,却看见了窗外的什么人,近视眼的她迷着眼看看清楚后,脸色沉了下来:“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老朋友来了。”
丛容一楞,老朋友?再看看朱丽叶阴沉得像要杀人似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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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丽走在这所名牌外国语学院的林荫道上,心中充满了景仰——名校就是名校,你看看这些男生,个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不是帅哥,就是酷弟,真叫人哈拉子如黄河之水天上来那样流之不尽啊!
再想想自己那个破学校,打从进校门第一天起,朱丽丽就想逃出来。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景:原指望进了大学,生活就会充满浪漫,充满自由,充满帅哥哥,可是一整天在学校里逛了又逛,所见的男生却个个都是“衰哥哥”,不是发育不良就是四眼田鸡,就连COOKIE这样的后备小帅哥都不见一个。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背影看上去高大威猛,叫人忍不住想“犯罪”的男生,正面却直让朱丽丽想“自卫”——他竟然长了一脸的青春痘。更可悲的是,这个青春痘居然还被当选为朱丽丽她们班的班长,丽丽决定从此叫他——沸腾的赤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