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今夜,所有的好友都不在身边,同样的圣诞夜,对于麦云洁来说却有着说不出的清冷。她并不是一个怀抱着过去无法放开的女孩,但是进入大学之后的郁郁不得志、才华无法伸展的困扰就像被人扼住了脖颈、捆绑住了双翅。她就象一只掉队的大雁,想要飞翔,却找不到雁群,没有方向。
叹了口气,麦云洁站起身缓和一下已经僵直的小腿。唱针早已滑出了它的轨道,手边的咖啡也已变的冰冷。
“但愿好心的DORIS一会记得带些热乎的东西来填肚子!”摸着有点空虚的胃,麦云洁这才想起为了赶报告,她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原本答应DORIS赶完报告就去参加她们那群人的圣诞聚会,只是刚才上网收到了诸多昔日好友从各地发来的圣诞贺卡,忽然没来由的感伤起来。
走道里传来了急促而凌乱地脚步声,伴随着尖锐激昂地笑声。麦云洁看看时钟,快午夜十一点了,晚会地高潮即将来临,看样子那是一群特意回来换礼服、化妆的女生们,从什么时候起,大学地舞会也变得这么正式起来了?
重新沏了壶茶,呜,这个冻顶乌龙真不错。真是托DORIS的福,这个对什么都喜欢讲品质要求的女孩,连带室友麦云洁都沾了不少光。光手里这杯茶,市面上就很难买到正宗的,还是DORIS暑假时千里迢迢从家乡背来的。
想到DORIS,麦云洁觉得心头一暖,如果说进错了这所大学、读错了系,唯一不遗憾的是认识了这个可爱的小女生。
是怎么会遇到这个好玩的女孩子呢?
应该是大一那年寒假刚过,大家都在忙着办理开学手续。她无意间发现校门口一堆小山似的行礼,然后在这堆行礼当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站在那里看着行礼发呆。最滑稽的是,她竟然穿了一身火红的中式棉袄和棉裤,还带了一对几乎已经绝迹的耳套,让麦云洁差点以为她是从陕西哪个老山村里跑来的。直到她用那一通全中国人民都辨识的清的软软的台湾国语请求她帮忙,她才发现到她是个台湾人。之后,她才弄明白这个女孩叫DORIS,是从台大来的交换学生,由于敬仰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加之对中国历史的沉迷,竟然弃台大企管系不读,跑来旁听历史系。
在麦云洁的好心帮忙下,终于解决了她象山一样的行礼,并帮她办妥了所有的手续,于是这个毫无心防的热情女孩一下子就宣布自己喜欢麦云洁,并认定自己是被麦云洁拣到的,所以一定要和她住一间寝室。也不知她有什么魅力,只听着她操着柔柔的台湾腔,左一句拜托,右一句拜托,竟然拜托到最后,真的将两人的寝室换在一块,还是受人超级羡慕的两人间。
在人口众多的校园里,象她和DORIS这样能够俩人拥有一套学生公寓的,实在是有够幸运的,所以她的唯一室友想当然地开始由着性子来装扮这个“家”。只是麦云洁没有想到的是,DORIS这个历史狂不仅仅限于书本,连带生活都是超级古董,害的她们这个小小的十平米的屋子,常常被不知情的人当作古董陈列室。
撇开笨重古旧的留声机不说,寝室里的座椅都被换成了太师椅,一天坐下来真有够腰酸背痛的,害得麦云洁把寻找舒适的座垫当成最快乐的休闲活动,连今年提前送给丛容的圣诞礼物也变成了座垫。书架是由老旧的红木小菜橱改装,想当初DORSI在浏河路看见它时,那幅仿佛见到初恋情人的模样,麦云洁就觉得好笑,实在看不出这个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幸好自己当初死也不同意将两人的书桌换成八仙桌,不然这里的风格就和城隍庙的茶楼没啥两样。更夸张地是,DORIS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古董打字机,每天晚上都会心血来潮用它打一封情书寄给远在台湾的男友,其声音之大常常令左邻右舍深更半夜敲门以示警告。
她是无法理解这个来到异乡前来求学的女孩子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来打理这间小蜗居,就好象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家,而自己却似乎永远做不到这点,任何时候,她总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这里的一切,包括窗外的草坪、那点点梦幻般的灯光,那远处飘荡的圣诞音乐都不属于。
门被大力地打开,吓得正在胡思乱想的MAGGIE一下子从椅子上惊跳起来,水都泼了半杯。
“哇,我都在舞会上溜过一圈了,你还窝在这里连衣服也没换?”
DORIS就象一团火似地冲进屋子,今天她换了一身装扮,标准的圣诞老太太装。
“你还缺一把胡子,要不然到了舞会,大家都会来问你要礼物的!”麦云洁故意逗她。
“谁要胡子,有了胡子我就不美了,今天这种大日子,当然要美得冒泡才行!”DORIS得意地转了一圈。“对了,刚才在楼下收到一个大包裹,是你的!”
当!当!当!DORIS象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包裹。
“是从英国寄来得哦!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的阿纳答?”DORIS将礼物左晃右晃,就是不让麦云洁拿到手。
“英国,你是说英国”麦云洁惊讶地停下正在和DORIS角力地手,是楚天歌,一定是楚天歌!
“瞧你一副感动地样子,去看看吧!小心,不要让我太嫉妒哦!”DORIS看出麦云洁地在乎。
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个软软地丝绸布袋,慢慢地麦云洁从布袋里抽出一样轻轻软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