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果然是醉了。和衣在沙发上躺了一夜，不停地念着我的名字。我看着她安然的睡容，出奇的平静。
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有再提起当晚发生的事。而那个夜里的冯意我终究只是看过一次，于是就日趋黯淡了。我还是冯意、冯意地叫她。
倘若人的生命是由时光汇成的河流，那么我就是弄堂里迂回的下水道。任凭时光的直流缓缓的淌过，不做任何改变。或者说，无法做出改变。在这个安谧的小城中，这似乎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恰如那个爆裂了的水阀至今无人管理和弄堂口的老槐树不停落叶是同样的定理吧。
11月的时候第一次收到凌曦的画册。
都是速写的，黑色的线条非常流畅地闭合在一起。一张张地翻阅过去，就像在浏览着我的世界，清晰而明了。应该是距那个仓促的离别之后再次和她的世界有所交集了。
“天夏！看什么呢。”画册突然从手中滑落，被风吹散开了。
我慌乱地拾掇着散落的纸片，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徐樾！是你？”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而此刻冲破喉咙的声线却显得格外慌乱与嘶哑。
“嗯。”她不愠不火地看着我，指着身边的男孩说这是水漾。他礼貌地对我笑了笑“原来你就是天夏。”
我心中一惊。
原来，很多年后的见面也如此平庸，我以为至少会是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相遇，然后两个人会很惊诧地看着对方。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见面，甚至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压抑了。
“到我家吧。”最后徐樾还是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以为最后只会湮没在所有的回忆里，像凌曦画册上所有的女主角那样。而那些融入血液的思想却怎么也无法改变了。直到失去了一切，还沉湎于回忆中不能自拔。
徐樾的家一如既往的简洁，或者说是空洞。
“喏。喝吧！”水漾把一杯可乐放在我的面前，然后独自走到阳台上拿出数码相机开始拍起来。
我和徐樾相视而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相隔几年后所产生的错觉罢了。“呵呵~他很爱摄影。”她看着水漾的背影若有若无的笑着。
“天夏，这个给你。”徐樾突然递给我一张CD，封面包装的很精致，是海蓝色的。让我想起了小城的那个旅馆。CD的名字叫‘罅隙’她看着我笑的很轻。罅隙的意思是裂缝吧，这个名词不经意间已经侵蚀了我所有的意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漾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飞快地对着我按下了快门。我下意识的用手挡在面前。抬起头就看到了水漾，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呵~毁了我的作品。”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怒气。
“漾，别闹了。”徐樾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天夏，你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