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24>

　　 

 

　　二十四。

 

 

　　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地板上映下了一条条有些偏红的暗黑色，天涯拿着纯白色玻璃杯，似乎想竭尽全力感觉到那种温暖，她双手紧捂着它，热气蒸腾，在空中慢慢挥发。

　　我看着她仍然修长的背影，然后低下头凝视着被阳光拖长的影子，它无力地触及我的身体，让我有些被刀子刺入身体的刺痛感。

　　如此的冰凉。令我难受。

 

 

　　莫莫早已回房，她一直这样的懂事，像个小孩子一样执着着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却不得不让自己放开某些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如此懂事，居然让我有些难过。

　　莫莫呀，你是知道的吧。对于你，或许只是出于小时候的愧疚，还有姑妈的拜托，或者是看着你在我身边的嬉笑，居然会难过着接受你的快乐。

　　我只是不想再重演，那年，那天，只要我回过头，就会看见你无力地垂下手臂，用绝望的眼神，告别着我的离去。

　　我也仿佛听到，是你在唱着你的骊歌，眼中闪烁不明。

　　于是，我的心就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扯动。我一直是如此怜惜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让自己痛的那么透彻。我只能补偿你，补偿当年对你的残忍。可能那时，你就在一夕间，突然之间地长大吧。

　　如此的义无反顾，如此坚毅地迈进你的青春。

　　 

 

　　天涯突然转过头来对我笑，打破了安详到有些残忍的寂静：“小塔，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我有多么慌张。我总觉得，是我一不小心就失去了你，让你受到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伤害。我真的很怕，我怕在你难过，在你做出某些残忍的决定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安慰你，理解你……”我看着她，我相信，此刻我的心正在充满毅力的跳跃着。她就这样带动了我的思绪，如此的不留余力。

　　“你知道吗，这些你都知道吗……”她突然垂目看向手中的玻璃杯，“那天，父亲用力地扇了我一巴掌，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你知道那一巴掌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精力吗。然后，他平淡地对我说，我不再是他的女儿。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可是我就这样接受了，我没有一点难过，没有一点悲伤。我相信我的眼神有多坚定，接受他把我母亲抛弃的事实，接受所有所有，接受他最终选择了刘若晞的事情。这些我都接受，毫无条件地接受……”

　　一片寂静，我看着地板被一滴滴来自大海的水珠蘸湿，划落出令人难过的抛物线。

　　“我跟她斗了那么多年，她赢了，我知道。但是我更坚信，我只是想跳出那个家，那个令我难过的，空荡荡的家。”她突然抬起头，眼中清澈到不像话，“小塔你知道吗，这些你都知道的吧……”

　　我迎合上她的眼神，赤裸裸的鲜明：“是的呀。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看向我，笑的妩媚，笑得像以前一样蛊惑人心，优雅的美：“小塔，我好想唱歌，好不好。唱得不好不可以笑我。”我笑着点点头，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多么羡慕她的优雅。

　　“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一首梁静茹的《属于》，被她唱的淋漓尽致，多么美好的嗓音，多么令人垂帘的歌声，“属于风的，那就去飞翔吧，属于海洋的，那就汹涌的，属于我们的爱，该来的就来吧，为什么不敢呢，不要呢……”

　　突然一声“咔嚓”，莫莫的房门被打开。站在门边的她，满眼的动容，蔓延着的透明，清澈平静的美好。

　　她突然流泪，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可是她在笑，笑的和天涯一样蛊惑人心。

　　我在拥抱她的前一刻，突然想，或许我永远都无法拥有那样的笑容吧。

 

 

　　仍旧是清澈透明着的美好。在这样的午后，我们三人的影子仍旧被拖得长长地，连同着夏妙的画像，也被昏暗的光亮拖得长长的，仍旧无力地触及着彼此的身体。

　　但我早已没有了那种心疼的难受，我想，就这样平和冷静着接受某样突如其来的东西亦或者是物件。

　　多么可以让我们日后微笑着提及的回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