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年级 - 散文 阅读指导

昔陌

作作更健康 一闪娉婷

专辑:自由者作文俱乐部

[你的名字参赛文]我只想说早死早飞升,写下第一个字就知道不妙,然后就…就…任其自生自灭了。然后就是昔陌小迷妹不要因为我用了你的名字而对内容充满期待,晚点看比较好,看完后希望不要抛弃你的辣子鸡。
  
  
  
前两天因为高考报名需要用团员证,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下午,终于在一个白色塑料带里找到,顺带还找到了幼儿园到初中的毕业照,除了小小感叹了一下岁月不饶人,也让我对一些已经过的东西产生了恍如隔世般的怀疑。有些同学很熟悉,有些同学却很陌生。很可怕地不是这种陌生感,是记忆的空白感。这种空白的感觉很明显是遗忘作祟,但却是只由你明晓不容你感慨。
  我尝试着用照片底下的名字一一去对照,手指划过一些很美的名字时,仿佛有所颤动般短暂停留。我看着拥有美丽名字的同学,有的表情滑稽,有的面目安定。于是我自私地想,如果真的可以穿越时间隧道,穿越无数的不可预知,我是否还能够学着老师的模样左摇右晃地端正坐在小板凳上,用一片学校发的牛奶饼干换取一段与前桌的美好友谊,用一碗中午饭后的萝卜汤和有着婴儿肥的贪吃宝宝分享快乐。但是我觉得即便我不去牺牲我最爱的牛奶饼干和萝卜汤,我也能和一两个我喜欢的人玩游戏,能和他们成为朋友,能每天快快乐乐地相见然后懵懵懂懂地道别,能在数十年后突然回忆时在一片陌生里寻找到久违而温暖的熟知感。我会知道这些岁月的必然和遗憾,知道即便可以改变也都是一个故事起始和结束,结构已定,过程总是无足轻重。
  言情小说里似乎流行一句话:如果没有遇到谁会怎样怎样,如果遇到了又怎样怎样。似乎人性习惯把故事的结局归咎于起始的相遇。其实是否相遇,是否彼此相爱或遗忘,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是生命的新陈代谢。我遇见的是我应该遇见的,遗忘的也是应该遗忘的,就像我仍记得幼儿园的牛奶饼干和萝卜汤,却给我忘了盛饭的人是谁。仍记得儿时一起作伴的朋友,却忘记了拥有美丽名字的同学是谁。经过后的回忆才绝对真实,因为你记得什么忘记什么,总是一目了然无可逃避的事实,教你何人何事必须到了放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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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梦幻似的人生转了几个弯,曾几何时,却轮到我在这风紧夜深里握吊他的惨变。”
  我在《悼志摩》里读到这一句,发现已泣不成声。人生如梦似幻,一些看似他人的故事终究以不太新颖的方式给自己画上句点。我突然觉得徽因灿烂的一生,志摩诗意的人生也不过是一个起点一个句号的架构,不过是一段回忆一的声叹惋的凝浊。我只是感觉痛心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回忆也随这人生惨变决绝而无保留的飘然而去,这段回忆也许甜蜜也许苦涩但终究只化作了痛楚。谁都无法了然他们之间最真实的情感,我们确信的是,志摩爱着徽因,那份爱由康桥边的云霞变幻萌发,在英伦的日日青雾里酝酿成恒久的味道。人生千回百转,昔日风度翩翩独立康桥似乎遗世孤立的少年,最终消散在异国的云雾里。同样浪漫也同样遗憾。
  我突然想,人生的终极究竟在何处。是一场飞机失事?是一次病榻缠绵?我们望见古今多少才子佳人的生离死别,一次次的痛苦之后才会有释然而无奈的体验。我们似乎是同等脆弱也同等愚昧的,明明知晓一切不可留,也毫不保留地去奔赴,去获得,去不知疲惫地相爱或相忘。但或许这就是命运,是我们必然要接受的灾难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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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陌。昔年陌生。
  仿佛是一个很有趣的缩写。两个字承载着一些生命不可承受的真相。
  也许谁都会想回到过去,或多或少地,人都有念旧的情结。在现实的某些时刻会不可抑制地幻想过去,把从前的事情神圣化。或者,你渴望现在的自己拥有过去的某种力量,天真,纯粹。无所畏惧,仿佛微笑一直就那么明朗地长在嘴边。
  但有时当我真的厌倦一些虚浮的快乐,我也会不想回到过去,因为即便往前倒得再前,也还是会经历一些难堪,经历一些痛苦,经历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意会的落寞。然后在垂头丧气满面愁容地回到现在这里,一步没前一步没后。仿佛世界就是一个圈,遇到的景致匆匆一瞥匆匆道别再不定期约地久别重逢。昔日昔年总是告别了才酿出一些甜,也许不定的未来某日会再度遇见,但山水迢迢沧海桑田,谁都不会再是当时的少年。
  《至少还有你》里这么唱: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我现在听觉得不想把这个你具体多么化,因为这个你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我只希望这个你承载着一些我的希望我的快乐我毫无顾忌与勇敢,在我终有一天失去温度失去记忆失去全世界的时候,遇见我,然后让我去好好珍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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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候很喜欢一种草,一根细细的杆,尾部是一团毛茸茸如稻穗细密,我们那里都习惯叫它狗尾巴草。我很喜欢把那团毛茸茸摘下来,调皮地把它扔到小朋友的背里,看他们不知所措用手去抓痒的样子咯咯咯地笑个半天,记得那时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有自己的几亩田,春天到的时候,几场微雨连绵,田埂边,小道里,漫是这般杂乱肆意的野草野花,热热烈烈地融进雨后的日光里。我缠着爷爷给我摘狗尾巴草,他笑笑地把我一抱起来,俯下身子让我的脸碰到狗尾巴草上,我感受到轻轻痒痒的触觉,闻一闻还有雨水混合着泥土枝草的气味。我开心地摘下狗尾草,把它围成一个小环,戴在爷爷的耳朵上。
  那时候,城市的路还不是很广阔,每每要去找爷爷奶奶,总是要转好多车,我以为爷爷奶奶的家离我那么远。在我有限的童年记忆里,我与爷爷奶奶全部的联系似乎都关于那亩田和一辆有着锈迹的蓝色三轮车。我很喜欢坐在三轮车的边缘,一只脚翘在车外,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一下下敲链条外的栏杆。就这么面向天空,跟随流云和奶奶一起飘到远方去。我看着奶奶驼起的背如新月的弧度,矮小的身材总是要吃力地站起来才够得着踏板。那时候不懂什么辛苦难堪,不懂奶奶的艰难,只想让车开的快些再快些。有时候奶奶实在累了,把我抱下车,铺一层大麻袋,放上车上的蔬菜叫卖。她总会挑一块有树荫的地方,即便那里不是人潮聚集的菜市口,我现在才明白她是怕我热着。我在树荫下吮吸着手指,看落叶缤纷簌簌而下,澄明的天际飘过宛转流云,仿佛世界纷扰都与我无关。那是生命最初的安稳惬意,亦懵懂无知人事的变换,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就与自己阴阳两隔,彼此靠近甚至听得清急缓呼吸的两人,最终只剩下一个人的冰冷叹息。
  最后一次见到奶奶,她躺在敬老院泛黄的白床单上,几乎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我看着她洞张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比平时大出几倍,似乎想努力看清一些什么,一些浮游在生命终极的真相,一些努力观察终究也无可得的遗憾。我喊她,她没有反应,只有当我去触碰她槁木般的手才感知到她细微的搐动。我明白我在目送一个至亲的死亡,看她使劲最后一丝凡世的力气,看她毫无留情,抛俗弃世,去奔赴另一个开始。但我知道我的心在痛,我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眼睛,那么幽深而黑暗,似乎攒聚着她那大半生的不快乐:因为家庭的困窘而不快乐,因为爸爸的不成熟而不快乐,因为我的顽皮而不快乐。而多数时候我是那么希望她能快乐一点,能每天无所顾忌地大笑着,能一直因为我的不谙世事而喜悦。但每次数隔多月的通话,每次见面时不相适应的冷漠,每次亲昵时本能地挣脱都在告诉我,她是那么的不快乐,以至于想不留声息地匆匆离开。
  在奶奶离开后的不久,政府修了一条从农村到城市的柏油路,我和父亲开车到奶奶家,一路顺风而行,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我才明白那是多么短的一段路,一段闲暇时一晃而过的时间,却阻隔了我与奶奶十多年的岁月。原先爷爷的几亩田被填平了,平地拔起高楼大厦。而曾经热热闹闹人潮拥挤的菜市口,也再不见了随地摆摊大声吆喝的小贩。我恍恍惚惚地走过这些童年的旧地,有一种从不曾相识过它的感觉,就像我从没真正认识过我的奶奶一样。
  走过小村的最后一段路,我再次转头,仿佛前路埋藏了我与奶奶的所有记忆,那些存在于过去的昔年昔景,也一并无止境地向前延伸,伴随风沙尘土一路仆仆而去。而我的身后,是另一条无止境的道路,我将一路获得一路遗失地向前走,不管吹向身后的风尘仆仆多少次弥乱了眼睛。

  
  
  
  • 高中3年级 - 散文
  • 字数:3074 投稿日期:2017-8-3 21:37:09

  • 推荐3星:[风随年华]2017-8-3 21:5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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