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
在路上疾驰
影
在远处成山
我
在回忆荒原


二


这片荒原
不是非洲野兽狂奔的粗犷
不是西北寸草不生的寂寥
而是
人脊背延伸出的
有形状无边界的冷漠
他们甫一转身
你便会看到
以脊柱为中轴线的荒原
向东西延展
延展
原上的狂风睡在枯草上
低沉的云就盖在风上
成为了一床不那么白的棉被
好像静谧安然
却又惊心动魄
刚开口的话语
破碎在荒原尽头
那地平线上的惊雷里
如同春节的鞭炮
剥除了节日的喜庆
只余在耳边炸开的惊惧
与一地怅然的余烬


三


我叹息着回头
却发现
我的背上也有一片荒原


四


每个人的背上
都有一片荒原
我们都掌握着展示荒原的主动权
它是一种被认为
比语言更有厚度的拒绝
或许
是狂风的吼叫
或许
是低云的沉重
语言的利刺不如荒原的钝刀
在心上反复拉扯的酷刑
持久了疼痛
永恒了伤疤


五


荒原之痛
开启了思索
思索如何消弭
消弭自己的荒原带给他人的苦痛
于是
他们缩减了荒原的面积
移植了荒原至隐秘处
只求转身时
留给他人的依旧是朗朗好晴天
不是放弃了拒绝的权力
而是
于无声处释放
在和风中婉言
此刻
脊背上的荒原
盛开了灿烂的花


六


我曾见过一片荒原
我在脊背上种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