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无战事
3-31
“我很年轻,才二十岁。我对生命的认识,唯有绝望、死亡、恐惧和联结着痛苦深渊的失控的浅薄。我看见民族间被迫为敌。人民沉默、无知、愚蠢、顺从,无辜地互相杀戮。我看见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在制造武器和言辞,好让这一切更精妙、更持久地延续下去。”
——《西线无战事》
*
在和平时代成长的人很难对战争有特殊的理解。最近几年间,我断断续续地看了很多关注战争题材的电影,比如《辛德勒的名单》《穿条纹睡衣的男孩》《美丽人生》,还有诸多关于战争的书籍:《动物农场》《1984》等等,近百年来,反战一直是关于战争题材文学作品的主流,而这些作品无一不在讴歌,战争之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
我最爱的一部关于战争的电影名字叫《沉静如海》,是一部非常安静的电影,男主人公是二战时期借住在法国普通人家的德国军官。同处一个屋檐下,每一个寂静的深夜,他都会坐在火炉旁讲述他认知的世界,关于祖国、音乐、文学。而作为被侵略国,房屋的主人——少女和他的爷爷,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这位军官的独白。他们这样相处了很久,直到德国战败前夕,这位军官将要被调往苏联战场,那几乎为他宣判了死亡。
离别前夕,少女终于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永别了。”军官亦微笑着与她告别,从容地踏上死亡的征途。
这是一种微妙的复杂的情感,是赞赏是怜悯也许还有崇拜与尊重,战争让本来可以促膝长谈、把酒言欢的人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敌人。我试图从诸多文学作品之中理解不同国别、不同种族的人类共同创造的情感故事,但是依然觉得自己的理解太过浅薄。
最近几年世界并不太平,从疫情再到战争,也有经济的起伏波动。越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人似乎也在更努力的寻求稳定的事物,比如说:爱。不仅仅是爱情,也有亲情、友情,甚至是陌生人之间的人文关切。我们越来越容易被这些事物所感动。德国艺术家安塞姆·基弗在采访中表示“我会被音乐打动、被诗歌打动,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被打动了,我就会死。被打动实在是太重要了。”
最近读完了《西线无战事》,同样是一本关于战争题材的书,几个19岁的德国年轻人在老师的鼓动之下参加了战役,他们几天前还是在校园里学习的青年,转眼间就成了背着枪辗转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的一粒尘土。战争剥夺了这些年轻人更多的可能,他们在无数场战役中失去了生命,他们在死亡前夕互相赠送自己的衣帽鞋靴,也会回忆起在战争间隙里在荒野之上捕猎进食,他们没有抛弃过自己的朋友,却依然相继战死于战争结束前夕。我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就读完了他们的一生。
“我们才刚开始热爱生活,却不得不对一切开炮。”
这部书中没有关于对和错的阐述,没有剖析战争双方孰是孰非,不讨论爱国情怀也没有恢弘磅礴的战争记录,他只讲述了战争的一角,是某条战壕、某个角落、某几个人之间的故事,他们分享香烟与面包,憧憬着战争结束之后的生活。而对他们来说,死亡又是如此的轻易,像路边的水塘、像梦中的呓语,而作者又描述得太过残酷、太过血肉模糊。
作为一个普通人,没人能够左右历史的进程,也不能改变战争的走向。书中写到的无非是他们穿插在一次又一次战役之中的琐碎生活,无非是机械麻木的埋葬一个又一个旧时的朋友。却常常让我倍觉伤感。西线之所以无战事,是因为能够投入战争的士兵已经全部罹难,整个前线寂静无声,战争双方失去其中任意一方,自然“无战事”。
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忘记战争,甚至网络上有很多人对于战争的理解是不够的,他们从痛恨战争蔓延到痛恨某一种族,这种情绪太过极端。战争时代太过残酷,很多人遵循的不过是人类的本能兽性,有嗜血残忍的一面,而如今的我们对于时代血腥的认知不过是停留在影视作品和部分史料与文学记载,当下时代的我们或许应该采用更理性的思维看待战争。
“死者的遗愿不是报仇,而是永远不再有。”战胜国的杀戮并不意味着高尚,没有任何人被赋予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在面对战争的过程中,部分人的态度的确让人不齿。从“收留乌克兰美女”再到在乌克兰博主的评论区公然叫嚣“欧洲子宫”,这些带着明显性别指向性的评论让我也感受到的不适,不对战争的任何一方抱有戏谑的态度,也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作壁上观。战争是血腥是残酷的,不管政治立场如何,战争的对与错,受到战争波及的每一个群众都是令人同情的。
生活在和平的国家,并不该是我们沾沾自喜的理由,无需过分渲染爱国情怀,无需煽动敌对情绪,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反对任何理由、任何名义的战争。毕竟我们只活几十年,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年轻人,也只有一次人生。上升到哲学的角度,一旦我们自身死亡,我们的意识彻底消散,那这个世界还和我们有关系吗?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也彻底消失了呢?站在个人角度上说是这样的,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的后代,那再过几十年,他们也将相继离世。
客观说,这个世界不因我的存在而存在,不因我的死亡而消亡;但是站在个人主观上说,我即是世界,那些政治本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