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 散文 阅读指导

　　 其实关于小A的遗憾，大部分体现在学业上。她说，小时候没上学时的她羡慕上小学的大哥哥大姐们；读小学时，她又觉得中学生成熟沉稳，是她的毛躁与幼稚远远不及的。后来啊，她又羡慕有名校光环的一些人，觉得人家举手投足间似有贵族的雍容气度，这也是令她感觉自己各方面不如人的最直接原因。小时和少时的歆羡只是单纯的向往，后来的艳羡与自卑感是对自己现况的不满和失望以及想要个改变的强烈心愿。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小A活得太累了，是心累。她长久以来，都在仰望与追逐别人高飞的身影，却忽略了自身成长的力量，而她的成长之路，或许蜿蜒曲折了点，但终究没有偏离轨道，是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此时的她最需要的是保持不妄自菲薄也不矫枉过正的心态，人非完人，不能事事完美，且人生来本就不平等，智商、家境，以及存在着的诸多非人力可以轻松改变的客观因素，都使人与人之间丧失了可比性。我们选择比较的对象，应该是和我们在同一基线起点的，可是好多时候，我发现人是有自虐倾向的，因为往往我们都喜欢把自己没有的拿来与别人拥有的比较，或者换句话说，是拿自己的不优秀去比较别人的优秀，小A的悲哀也就来自于此。幸福和快乐是稍纵即逝的，如果不能好好把握的话，小A就是在自责自叹自怜自怨的同时，放弃了享受本该珍惜的现存时光。
　　她说她自小成绩优异，这是她在暗淡的时光里最好的慰安。我穿过她的叙述看到了夜幕下亮起灯的房间里单薄的身影，奋笔疾书的她竟让我觉得淡淡怅惘，我不知道这怅惘是来自于对她的同情还是替她感到的惋惜。准确的说，我们都知道付出与结果并非总能成正比。在小A的字里行间，暴露最明显的是她的不甘心，有不甘心是好事，证明她会努力奋斗，改变现状。可是，那些对过往既定事实的悲哀却是不可取的，负面情绪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摧毁意志，而小A也正是饱受其摧残的典型范例。
　　我不希望看到的，是她深陷过去的不如意中不能自拔而错过了取得成就时的欣喜与感动，我发现不管是教资还是六级，都没能带给她斩获证书者应有的骄傲满足（PS：最关键的是六级和教资她都是裸考的。我其实很佩服她，她是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的，也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我竟为她感到遗憾，是因为她始终不能纠正自己的心态。我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女孩子，因为心态的崩溃而导致无法挽回的悲剧，所谓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一念之间天堂地狱，一念之间那短刻的倾向性会成就一个人也会毁灭一个人。我希望她能在某个一念之间豁然开朗，放下对过去的情绪纠缠，转变仰望他人的目光为悦纳自我和自我欣赏，有时候，我倒希望她能够孤芳自赏多一点，这样她就会看到被自己忽略已久的优秀在等待她的欣赏。）
　　她曾面无表情地诉说她一次去老房子时看到的满墙奖状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仿佛是在看别人的荣光。她说，或许在看到奖状时，为自己感到过不值，为奖状感到过不幸，她说她竟可惜那么好的奖状被时光的风吹的四散八落，有颓败之景象。我努力脑补那幅衰败之象，可我总是能从她努力描摹的衰败景象之中看到蠢蠢欲动的希望——是满墙的奖状让陋室生辉吧？是满墙的奖状护佑了墙面上的石灰保护墙面的完好无损吧？是默默无声的奖状在向她证明她自己的优秀吧？是虽颜色泛旧的奖状上那些仍旧闪光的烫金字体在告诉她无论何时、不管时光如何变幻、是金子就总是会绽放光芒的，而奖状被忽略的这么些年却没有主人那样感到颓丧，这不是无意之中就得到了主人的凝望吗尽管这凝望并没有奖状期待的那份深情赞赏？
　　面对小A，我总是会联想起泰戈尔的诗句“如果你因为失去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错过群星了”。在哀其不幸的同时我竟也怒其不争了，不是怒她的不争气，而是怒她的不抗争——不和坏情绪坏心态抗争。
　　我的能言善辩往往在遇到小A的时候消失不见，是的，在和她呆着的时候我是沉默多些倾听多些的，她语顿之间，是我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的大片不知所措般的茫然——她的茫然和我的茫然。我无法把自己的思想强行灌输给她，这于她来说会是另一种限制和负担，但我又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她的滔滔我的默默总是让我感到莫名的诡异，像是我才是那个该被开解的人。人说，分享痛苦的时候痛苦就减半，可从小A身上，我为何感受不到呢？她好像在诉说伤痛的时候又在重新经历伤痛，在旧伤口上添加新创，她总能从反复咀嚼回忆的难过过往中咂摸出忽略的令人不安的细节，而面对这样的她，我总是感到无能为力般的束手无策。我的老师常说，佛渡有缘人，你不把手伸给我，我就算本事滔天也无法渡你。是了，我感到无计可施的根源在于她只是在向我诉说，而她想从诉说中得到的也不是解脱，是忏悔，是加深自责。
　　天助自助者，如果她不转变自己的思路，我是会真的爱莫能助的，因为我也只是凡人。但我真的不希望她把自己逼到思维绝境而无可救药的地步，心结最是难解却易结，我好想做那快刀斩乱麻的莽夫，替她清除纷乱的思绪里疯狂生长的杂草，替她吹拂打扫心头覆盖盘桓的陈年旧迹，替她整理好心情……
2020.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