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抬眼望了望窗外,灵动的几株生机在苍翠着。北方的新闻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融化了,吹到南方,成了最近淅淅沥沥的小雨。犀利的寒风冻到的似乎只有人。人们用毛衣御寒,树木用不屈的脊柱。南国一叶可知冬?
我不知晓问题的答案。但植物仍旧旁若无人地高擎着碧绿的伞盖。晚霞依旧漫天。一切的一切都是秋天,夏天,春天,每一年的每一天。好似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或许只有人。人们变化着服饰,经历,甚至性格,每一年都是新的自己。
植物又或许是变化着的吧。南方的常绿树种,也会在一年中完成一次蜕变。届时深沉的老叶告别树枝,回归大地,融成泥土,成为新生的养料。与此同时,树的枝桠上依旧点缀着青嫩。不曾完全枯萎,永远生机勃勃,直至死亡。这是一首至死不渝的生命之歌。
二
花大抵是娇弱的象征。倒也如此,我没有见过冬天的满园春色。名贵的,养在室内,软绵绵地供人观赏;廉价的,在室外凌霜傲雪,倔强地讨着生活。黄花在草丛里碎成星星,紫色在路边串成喇叭。
冬天,南国的植物都在倔强地讨着生活。他们没有选择。土壤给了他们养分,同时也禁锢了他们的根。他们也不能逃跑,土壤对他们有养育之恩。于是一个个都养出了不屈的浩然之气,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像老牛。勤勤恳恳耕耘,不屈不挠与命运反抗,只求博得一线生机。
有失败的吗?自然是有的。他们与寒冷的斗争失败了,便命陨北风。就算死去,也不曾给冬天一个求饶的眼色。不会屈尊将满树叶子变枯黄,便让他们苍翠地落了,落了,落进下一个生命里。
三
生命的暗流涌动,在面上却是一派和谐。大家不约而同地噤声,只将一片一片的绿意停留在人们眼前。暮色四合了,云层厚厚地盖在头顶,只留几缕阳光从罅隙穿过,为云层镀上薄薄的金红。一切都是云淡风轻,一切都是和平共生,不曾有什么争夺。人们自在地从树下穿过,徒留树枝与寒风十指紧扣。
但是,就算如此,他们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也不曾有憎恨。比起温室里的花朵,植物们更愿意直面凛冽。温室里要的是个争奇斗艳,要的是个争面儿;野外的却不须囿自己活他人,他们堂堂正正地为自己而活,不用看他人脸色。
这便是他们独有的骨气。
四
北国的水,此刻凝成坚韧的冰了罢?回望学校中心的湖泊,舟子泊岸,桨打的纹一圈一圈地推及出去,成了动情的涟漪,再一波一波荡漾出去,惊不起一滩野凫。倒也没有一滩,仅三两只闲闲地游着水,看不远处的舟中客,用巨大的网去捞水草。水草柔弱无骨,仗得湖泊的几分喜爱,便软软地依附在湖底,用湖略高的体温,烘干自己的寒冷。
只是水草的存在着实不便,于是他的生命便在网中结束了。独留清澈的镜湖依旧淡然地倒映着两岸的青翠树木,看他们的影子在自己怀里交错,重叠,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