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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国都关州郊外的城隍庙被一伙盗贼占领了,陈国境内各地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盗贼都聚集到了这个地方,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字——郦潇月。
日暮十分,血染天际。荒野洁白的芦苇荡随风轻摇,万籁俱寂,只余驿道上两匹瘦马脚踏黄尘远去的声响。光线昏暗的城隍庙里此刻站尽了人。
里里外外几十号人挤在一起,勾肩搭背,唯独中间独自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的,正抬头仰看屋上缺瓦的地方,光线漏进来,里头有千粒万粒的尘埃飞旋着。
众人皆不敢上前去靠近他,而是用迫切地眼神盯着他,等着他说话。
“我郦潇月偷的向来是不义之财,偷完一分未留,皆是送给了被欺压的百姓。今日你们都来投靠于我,算是对我有万分的信任与敬重。只是去偷皇族秘宝这件事,我未曾想过,且容我再仔细思量思量。”
说话之人着一袭白色百皱棉布长衫,腰间束一根简单的带子,衣冠雅正,端的是良家之子、读书之人的斯文气韵;小脸鹿眼,面庞莹白,眼神专凝有光,略显出几分女子的娇俏之感。
郦潇月本是女扮男装,他从小便是孤儿,无家可归,四处游荡。不知哪里学来了一身好轻功,见惯了陈国日渐腐败的风气,不知从何时起,专门去偷窃那些官僚的财宝接济被欺压的百姓。
不仅如此,他还对同道之人帮扶有加,遇上危难必然出手支援,见到不行好事的盗贼也定然要上去敲打教训一番。凭着一腔赤勇与信义,不知不觉便在同行之中树立了超越地域的威信。
坊间对他的事情也有不少的流传。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只道是上天开了眼,找了个圣人来扶危济困了。
说完这话,周围的人露出担忧之色,生怕他会拒绝。有人仍然执着地劝道:“您的名号已经传到了统治阶层和老百姓们的耳朵里,他们知道您只偷贪腐官员的钱财。如果您能出手,必定能让上面人的意识到自己的腐败以及下面官员的狂横,以此产生震慑的作用。即便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又有什么过错呢?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余下没有作声的人纷纷附和。郦潇月双手一直背在后腰之上,沉吟了一阵才堪堪点头,转过目光来,道:“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终究力量单薄,无力与权力抗衡。如今有你们站在我的身后,我也算顺应民心去做这件事了。”
陈国皇室有一处专门藏秘宝的地方,名曰松门塔,建在险崖之上,设有一支军队把守。曾经有盗贼试图来偷过这塔,却没人偷得到手,久而久之,没了盗贼,防守也松懈下去,松门塔便沉寂了好些年。
是夜,皎皎月色泛着几分迷蒙。高峭的崖上黑沉沉的一片,崖的缓坡处植被丛生,十分繁茂,陡坡处崖顶孤冷地露在四周簇拥的植被之中,松门塔的轮廓隐约可见。
他飞身进到塔中时,并无人发现他。
塔内分层排布着各样的宝贝,他无暇理睬,摸索着去了底部的密室。进去之后,便被机关锁死在了里面。
塔外夜风骤起,寂静无声,温度变得冰凉,不知不觉人已在塔中待过了三炷香的时辰。
塔第一层有十二道紧闭的窗,忽地在黑暗之中次第溅开,如练一般的月光漏进去,似冰棱共同斜映在中央地面的圆盘机关上。他只是寻找到了打开密室门的机关而已,照这情形,只准人进不准人出,难怪没人偷得成。
暗沉百年的机关一经触动,十二扇窗牖洞开的刹那,数百只箭矢以破除金甲之势疾速飞出。
厚重的尘埃在光线里激荡,一道细挑的身形鸢飞而出。黑暗与光明只在刹那之间将他斜分成两色,他细小的头上束着玄色濮头,夜风将他雪色的长衫弄得猎猎作响。
身后的箭矢很快便向他袭来。前方便是出口了,雕刻暗纹的机关木门却由下往上徐徐闭合,只此一线生机。他鹿似的眼眸挤出喜色,脚下同时加快了速度,借着墙壁的最后一道力蹬了出去。
箭矢重击在门板上,轻颤着身体蔫了气。
郦潇月脚尖落在松门塔的飞檐之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起风了,檐下的铃铛轻灵地晃动着,方圆百里内,没有一点儿声响。
站在高处观之,除去自己脚下建在高崖之上的松门塔在黑暗中沉寂着,陈国国都的其他地方都是大好的万家灯火、繁荣宵市。他将一个巨大的包袱从肩上拿下来,提着它掂了掂,神色从容不迫。
山体坡势稍缓的一边,茂密植被的掩盖之下,一丛皇家军队举着火把,手执利器,正手忙脚乱地朝松门塔赶来。首将惊慌得语无伦次地喊起来:“快!快!塔上有人影,遭贼了!遭贼了!”
郦潇月观之动静,稍稍勾起唇角,颇为轻蔑。
只是一瞬间,他便飞身坠在崖壁稀见的柏上。等兵将们到达时,举着火把仰看漆黑的夜空,只闻到一股奇香,漫天花雨纷纷飞落,眼中银亮的星子撒在头顶辽远的天际,本该出现在头顶的人影早已经空空如也。
不得不说,当时的场面极其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