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红正值最好的年龄,时局动乱,却能有一张书桌,安静写作。
很多地方都是通过朋友的讲述,没有给写作时的萧红过多的镜头,但从很多细节也看出一个时而倔强、执拗,时而孩子气的萧红。
还记得她和萧军一起去拜见鲁迅先生,天下着小雨,鲁迅先生的平易近人让两人渐渐放松,他们开始谈文学,谈创作,谈国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脸上,一切都模糊了轮廓,浑然不觉已至深夜。我想,这大概就是文学的模样,头顶的光是透明的岁月,那窗上的水汽是谦卑的诗歌,嘴里说出的话和吐出的烟在空中久久不散,一切的一切,全是文学,不矫情,不文艺,又真实,又美好。在电影中,除了写作,更多提到的是萧红的生活,她和萧军的爱情令人动容,也令人扼腕。
那时上海还没有沦陷,两个人贫困又相依为命住在旅社,连铺盖都租不起;一个的鞋带断了,另一个就把自己的鞋带分成两段;北方的严寒,两人穿着夏天的鞋子,饥肠辘辘地在雪地里奔走谋生。在上海的两年,萧红的创作走向高峰,写出了许多作品,可惜这已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段安宁的日子了。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我想起了狄更斯的那段话,对于萧红来说不也是这样么,她在信中写道——这,不正是我的黄金时代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谁也不爱么,不爱谁,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
从萧军之后,战火动荡,萧红也爱过别人,甚至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却爱得那么艰难。
命运一如缓慢忧伤的河流,电影给了我这样的感觉,就像走了很远的路,期待尽头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无法告诉别人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吃了那么多的苦,流过那么多的泪,但是,好像回过头,看着自己歪歪斜斜脚印的那一瞬间,突然就释怀了。
如果走了那么远的路,真的觉得什么都没收获的话,只能说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成熟,不够成熟,所以孤独。有时候付出一千,一万,哪怕得到一句叹息,也觉得值了。
萧红在生命最后的病痛岁月,写出了《呼兰河传》,写了对童年的眷恋,写了小城平凡的生老病死,寂寥温情。影片快结尾的时候为我们重现了其中的片段,一切都自由从容的后园,孤独的小萧红,慈祥的老祖父。我想那后园现在必定不复存在了吧,可呼兰小城却还在那儿啊,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城,延续着书中满含泪水的回忆,写下千百种平凡与传奇。
电影的最后,闪回到萧红的笑脸,那一笑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人潮拥挤的夜晚,初雪小巷,她和萧军手拉手回家,暖黄的灯光把影子融化在一起,像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无论爱恨,我们也终将在颠沛流离中安定下来。而黄金时代,好像永远留在火车开走的那一刻,一去不复返。
2015年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