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飘来的第一缕气息,是写给世界的味觉请帖。当那枚墨色的臭豆腐在热油中提起金黄的裙边,这座古城的文化民风便藏进了这对外酥里嫩的方寸之间,若说绍兴是坛陈年黄酒,那臭豆腐更是酒坛素的泥封,揭开时的惊艳,恰恰是那千年文化最生动的注脚。
臭豆腐的诞生,藏着绍兴人“化腐朽为神奇”的生活智慧。白豆腐在黄酒中沉睡,霉菌与时间联手,将白豆腐乳白的肌肤染成墨玉般的色泽,细密的孔洞里吸满黄酒中的精华。待到来年,这件“发酵的艺术品”便在油锅中绽放,豆腐表面迅速结出麦子色的脆壳,内里却有着豆腐脑般的柔嫩,恰似绍兴人外刚内柔的性情,就如绍兴人将糯米酿成琥珀色琼浆。他们才是真正懂得等待的艺术,明白真正的美好需要时光的发酵。
走在大街小巷,臭豆腐摊的热气中浮动着古城的灵魂。铁锅中咕嘟冒泡的声响,应和着鲁迅故里传来的乌篷船橹声。这种生生不息的传承,让臭豆腐超越食物本身,成为绍兴文化的鲜活载体。那香气就是绍兴的活字印刷,它把这座古城的故事印在每个过客的舌尖,它不追求刹那的惊艳,只愿在岁月中慢慢发酵,用最亲民的姿态讲述着这座古城的故事。
当最后一丝香气从齿颊流过,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是豆腐的香,还是古城的魂。而我们与这座古城的相遇,或许就从这第一口臭豆腐的香气开始,在舌尖,在心头留下永不消散的回忆,让我们与这臭豆腐一起传承绍兴的文化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