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飞翔（上）
（一）
小燕子是随处可见的。不管是在山林，不管是在草地，不管是在城市，不管是在乡村，它那优美灵巧的身躯，总是随处可见。一身乌黑油亮的羽毛，剪刀似的尾巴，就是小燕子了。张开翅膀，无声地滑翔而过，姿态是那么的优美。多可爱的小燕子啊。
是的，小燕子的确是可爱的。
小翔就是这么痴痴迷迷看着小燕子长大的。
童年的小翔是快乐的，幸福的。有很爱很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还有陪着他直到九岁的小院。院子不大，三四十个平方，但却很迷人，有各色的花，有碧绿的草，有郁郁葱葱的树，有清泉流淌的小池，还有年年都来筑巢的小燕子。啊，这是城郊难得的一个小院，闻得到城市的芳香，嗅得到乡村的恬淡。小燕子总爱飞来飞去，忙个不停。小翔就是这么痴痴迷迷看着小燕子长大的。
好羡慕小燕子，一对翅膀，一张开，滑翔而过，不久就消失在远处。
小翔就想，要是自己也有翅膀，那该是多么快乐。曾经用竹枝、窗帘布做了一对“翅膀”，攀到小院的围墙上，“飞翔”而下，结果可想而知：摔在草坪，啃了一嘴的青草。
一次意外，改变了他的一生。
（二）
那次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现在想来，是无从知晓的。只记得，一个傍晚，红霞满天，一辆飞驰而过的货车，刮到了路边的小翔。小翔连翻带滚了好远，货车却“马不停蹄”，逃逸而去。
命是捡了回来，可他的那双手，从此没了影子。双手从胳肢窝边，悲伤地离他远去。原本瘦弱的身影，如今，更是消瘦。
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小燕子。
曾经去过一趟海滩。海滩里，有好多海鸥，飞来飞去。大海是无边无际的。海水簇拥着而来，泛着泡沫，卷起一道道海浪，奔涌上海滩。一群海鸥，快乐地飞翔着，无忧无虑，在半空，在浪尖，搏击长空。大海迷住了小翔，是因为大海的广袤；海鸥迷住了小翔，是因为海鸥的双翅。小翔梦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能够飞身而起。
一场车祸，梦想像水晶玻璃一样，啪嗒一声，摔个粉粹。
一场车祸，让一个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卖掉小院，花光积蓄，迁移到奶奶的老家。
老家，碧水青山，河流众多。一条河流就在老家面前的不远处，静静地流淌着。
失去了双臂，失去了笑容，失去了往日的梦想。得到的却是，老家附近邻居的嘲讽，得到的却是，小朋友赠与的“雅号”——断臂大侠。
（三）
青山绿水中，有一种鸟儿，是小翔以前很少见到的，那就是山鹰。山鹰英姿勃发，翅膀一张，老长老长。
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炎热：知了开始了自己的歌唱，躲在茂密的树林里，不停地叫唤着；池塘的荷花，荷叶满满，牛心形状的花苞，一个个亭亭玉立起来；老家面前不远处的那条河流，河水渐渐满了许多，遇到河中央的大石块，激起几许浪花。
来到老家，小翔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河边，或坐上石块，望着河水汤汤，或站在草地，凝望天空苍穹。
初夏的到来，河流里热闹了许多。许多小孩，等不及水温的再度升高，“扑通扑通”地跳进河，游泳的游泳，打水仗的打水仗， “游”技好的，钻入水里，竟可以徒手抓鱼。
河里的热闹，更显出小翔的孤单。
仰望苍穹，一只山鹰盘旋在天空，威风凛凛，傲视着地面，张着的翅膀，足有一米来宽。稍稍一展翅，飞出去很远很远。
如此巨大的双翅，看得小翔发呆，看得小翔又想起了自己的梦想，看得小翔又想展翅高飞。是呀，这种久违的念想，在看到山鹰飞翔的此时，刹那间，如同电影的回放，又回到了小翔的脑海，又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回过神，看着水中欢快游动的小孩。除了胖子小固，那个笨拙的小固，还在那里扑腾着水，却怎么也有不好的小固，其他的，一个个好似一条条飞鱼一般，娴熟地在水里游着。对哦，他们就像一条条飞鱼一般；对哦，没有翅膀，仍旧可以飞翔，在水里飞翔；对哦，我也要学会游泳，学会在水里飞翔。
这个念头，让小翔自己都觉得，大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