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三式剑法


　　“阿笑，对不起，我会回来救你的……”

　　竹林边的剑客喃喃自语着，他抚摸着手中的剑，像是在抚摸一个人，而这把剑是那个人所送。

　　已经过去四个月，十一的容貌看起来竟不似曾几何时那般年轻了，不止是因胡须长，发丝乱，更多则因那眉间的愁色，与被悔恨一丝一点消磨掉的洒脱，时间无法冲淡他的悔恨，反而使悔恨增长，直至充盈整个心间。

　　在竹林边搭建了一座草屋，日日在屋前独练那“烟度剑法”的第三式，他已经违背一个誓言，不能再违背剩下的那一个：练烟度剑法。然后他要找到那怪物、找到她，拼尽全力一战，她生则他生，她亡则他亡……

　　一座大院中，阿笑坐于秋千，轻轻晃荡着身子，望着四方形的天空，若有所思。

　　数月以来，她足不出户，陪伴叶青，虽“久别重逢”，两人感情却相当好，如今，便是安居在此了吧，美好的环境、美好的丈夫、美好地活着，有何比此更甚呢？

　　然而，有人闯进了这片美好。

　　还能有谁？

　　十一望见眼前景象，一处洋溢着阳光的庭院儿，葡萄架上缠着丰盈的紫色珍珠。

　　推门前，他以为又是一阵强风、一阵落叶，而后便会出现一只张牙舞爪的可怕怪物，伸着舌头向他冲去，他连剑也拔出了，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剑身，在他手中发出闪耀的光芒。

　　可是他失算了。

　　没有风，没有怪物，没有攻击，只有他的阿笑，可他却慌了。

　　她也慌了，如梦破碎，周身皆狼藉。可她还只静静地坐着，双手轻放腿上，莺声问道：“公子，这是小女子的家，您如此闯入，这是？”

　　十一瞧着，他的阿笑仿佛变了个人，端庄叔和、恬静有礼。

　　方想言语，一男子自内堂缓缓踱步而出，一边说道：“小笑儿，陌生人交给我就行了。”

　　便是叶青。

　　他伸手扶起阿笑，阿笑站起身，复被叶青搂住，叶青却突然蹙起眉头——他分明感觉到她的颤抖，转过头却近程看见她眼底的失色。

　　此刻，已是三人皆慌。

　　“阿笑，我是十一。”十一开口，语气小心翼翼。

　　阿笑听着十一的声音，只觉变化太多，不再清朗，而多了严肃与沙哑。她心底苦笑，本以为把那当作一场梦忘却，便能逃避一世，可未曾想，只不过是进入另一场梦罢了，而这梦更加美好，却也更加易碎。

　　三人对峙着，仿佛回到三年多前血色的竹林。

　　不，那时人太多，此时三人，倒更像是十一把小青蛇刺了一剑，阿笑抱着小蛇，责怪着十一。其实阿笑根本知道，叶青就是那条小蛇，也是那蛇形妖怪，因为三年多前那小蛇的品种便是“竹叶青”。

　　问她可曾责怪小蛇？细思过后，叶青没有做错什么，倒是拯救了她，若说十一本就贪生怕死，随时可能抛下阿笑。

　　阿笑启唇道：“我知道，你来，想干嘛。”

　　叶青神情一时僵硬，哑然。她知道。

　　三年多之前，他本将要修成妖物，却被十一刺伤要害，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为阿笑所救。他已修炼近百年，人间妖物被除尽，所剩无几，生灵更难寻到修炼之法，而百年前，叶青偶遇一老道，老道让叶青咬伤他，而后便授予他可以改变命数的妖术。

　　其实，无所谓妖术或仙术，妖术大成，便为仙。

　　可惜，这世上早已无仙，再几年，妖应该也不会有了。相传千百年前，妖术小成只需不到十年，叶青却苦苦修炼近百年，才勉强算得上小成，勉强增加数十年的寿命，而这余下数十年的光阴，他只想保持人形，再同阿笑一起度过，毕竟，似阿笑这般有人情味之人，也已不多了。

　　他想要的从不是长寿，而是能够做人。做一条小青蛇，实在太渺小，于是他选择修炼妖术。可这一切又要被打破了，自己做错事，瞒不住了。

　　——她又怎么会看得起我这样的妖？

　　叶青心颤。

　　十一思索片刻，道：“阿笑，我这几月以来，在林外练习烟度剑法，本想今日寻得怪物，为你报仇，可未曾想……”

　　“未曾想我还活着？”阿笑笑了，笑容灿烂，足以灼伤人心。

　　“是，但……”但我还想灭了那怪物后自尽呐，他终未说出口。

　　“既然不能一起活着一起死，寻仇有何意义，何况我活着？”虽是问的语气，却令人不可反驳。

　　十一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给你的誓言吗？已经有一个做不到了，我不想再做不到一个了，烟度剑法第三式，我练得差不多了，想给你看看，如今你安好，我只问一句，你对我可还有情？”

　　阿笑冷静不下了。

　　叶青也察觉了，她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看在心里，那足以击溃他自卑的内心。

　　“小笑儿……别说了吧，”叶青揉揉阿笑的发丝，露出一个自卑的笑，“让我来……和他说吧。”

　　说着，走到十一面前，身形骤变，化成一条大蛇，倒是没有数月前那般可怖了。

　　“阿青！你干什么！”阿笑抬起头，对大蛇喊道。

　　“小笑儿，这才是我真的样子，几个月前都是变来吓人的，既然你知道我是那怪物，我不能让你以为我很丑啊。”叶青的蛇身发出清越俊朗的人声，句句轻描淡写般，细听却是满满绝望。

　　十一呆立着，竟无话可说。

　　阿笑苦笑着摇摇头：“我看到了，你不丑，你快变回来吧。”

　　“变不回去了，你已经看到了，他也已经来了，这辈子都变不回去了，”叶青先是对阿笑说，然后将头转向十一，“十一！你不是要表演你的剑法吗？和我打一场吧。”

　　呆立的十一回过神，心底莫名其妙地燃起火焰来：“那便打吧！”声音低沉，却似怒吼。

　　战斗居然就这样展开了，阿笑只能站在一旁，毫无阻挠之力。

　　烟度剑法第一式，怒吼。

　　手中的剑咆哮着，向叶青攻去，叶青周身光芒一闪，小庭院被扩大数倍，这本是个幻境，皆在叶青掌控之中。

　　十一的剑在叶青身旁绕了数周，叶青身形敏捷，缩身摆尾，轻易闪过十一的攻击。

　　十一复从叶青背后刺去。

　　烟度剑法第二式，夺魂。

　　一招奇袭，正中蛇背，然而剑只入一寸，复又被叶青强大的内力震出，十一被弹开数尺。“你刚刚刺的是我最硬的地方！想一想三年前你刺在我哪儿？”这分明是在提示十一，然而，话已出口，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十一的剑。

　　烟度剑法第三式，誓言！

　　剑尖发出寒光，随后，却是火一般的热流包裹了剑身，为它穿上流淌的红装。鲜血染红十一的蓝装，却非十一流血，而是叶青。

　　十一终于成功了。

　　叶青此时缩回一条小青蛇，身上淌着红色的液体，源源不绝，阿笑抱着小蛇，却哭不出来。

　　“小笑儿……你别哭呀，我不疼的。”叶青还在说话，气息渐弱。

　　“小笑儿……我的法力散了，这里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消失……”

　　“小笑儿……我走啦……听说世上真有洗去回忆的丹药，可惜我找了好几个月也找不到……你一定要找到啊，然后忘了我……”

　　“小笑儿……”

　　叶青还说着话，身形已经渐虚，直到消失。

　　她恨死了十一，可是说不出任何话来。许久，庭院四周开始变得模糊、透明，看来，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吧，三年多前，她也是如此以为的，以为被十一救走，一切便结束了，可是并没有。

　　如今她以为会结束，也还是并没有。

　　十一猛地倒地，吐出黑色的血来。

　　“啊！”十一抓着心口，抓破衣裳，眼睛里布满血丝。

　　阿笑呆呆望着，也不过去，她自知什么也做不了，何况她带着恨意。她恨十一三番五次地改变她的人生，更恨他明明已经抛弃她，却还要用性命来救她，一剑焚心，叶青的心、阿笑的心，还有十一自己的心。

　　“我，我不能死！”十一痛苦地从喉底挤出声音来，那是极端渴望的声音。

　　他真的那么想活着。

　　很小的时候，兄长死了，让他活着好好保护母亲。后来，母亲死了，说让他好好活着，行走江湖，为世间打抱不平，做更多侠义之事。

　　他都做到了，打小聪明的他，习武有成，熟通江湖各道，面对武功高强的人，都毫无惧色，风轻云淡。第一次面对叶青的时候，他却怕了，第一次觉得人那么渺小，妖那么强大，有如天壤之别，当时他只记得要活着，却忘了活着就是应当保护身边的人。

　　他曾不想活，只因以为阿笑死了，可如今，阿笑还活着，他怎能死去？

　　可他终究是用命在练就“誓言”——烟度剑法的第三式。

　　错了，错了，错了。

　　不能回头了，听说人快死时，会看见过去，便是此刻吧，一幕幕过往交错着闪过脑海……

　　“竹叶山庄”消失了，大屋大院消失了，阿笑发现自己孤立于一片迷雾萦绕的竹林中，身后是一座清冷的小木屋。

　　偌大的竹林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小。

　　都结束了。

　　“他们都去面对自己的宿命，面对死亡，而我呢？”

　　我……

　　我想好了。

　　我要上小荷作文网！

　　小荷作文网简称小荷，会员昵称为荷友，是广大中小学生学习、交流、展示作文的平台，只要注册并登录小荷作文网，即可进行作文投稿，论坛发帖，写日记，给荷友留言。它是中小学生作文的天地、老师创新教学的平台、家长辅导学习的帮手。

　　上小荷作文网，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