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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终无娇

[免我惊,免我扰,免我四下流离,免我相思之苦.] 温柔百合

《勿改格式》《不喜勿入》金屋藏娇,她终究未得金屋,他亦失了阿娇。
“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
   [怕春归。]
  她倚在床栏,牖外正芳春,芙蓉娇媚续上妆,苑里合欢怨。
  却正合了那句“春花秋月何时了”,本是葳蕤的簇花争妍,她却清愁不休,何时了,何时了,不是人间岁。
  她猛地嗽起来,一汪殷血于地赫然,素白的纱衣怎敌春寒?破败的轩窗轻薄,簌簌然冽风飗飗。
  任她曾经是哪般傲气,褪尽了铅华也不过两鬓含霜,终是病死冷宫,一抔净土掩风流。
   [桃花娘。]
  那年她七岁,他五岁。
  那日桃夭十里,阿娘抱她居于膝,他怯生生入得殿来,抬头见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竟一时愣了神,却连见礼都忘了。阿娘乐,点他鼻子,“彻儿,若以阿娇许汝,汝愿十里红妆迎之否?”
  他直盯着她,任人点他鼻子也不躲,糯糯然童音却铿锵有声,“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
  她粉颊悄媣芙蓉色,自此韶华倾负帝王家。
  他瞧她杏眸盈盈稚颜佳,心里默念。
  “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
   [滚绣球。]
  那年她十六,他十四。
  青丝高绾珠钗缀,黛眉杏目花钿铺。她的闺房里燃上了喜烛,莹红的烛泪蜿蜒而落。
  她半阖着眸儿,任媵婢为她着妆栉发,双八正是破瓜年,风华绝代万荣光。
  婢子端着霞帔呈上,阿娘为她理正额发,又将霞帔为她披上,当眼前的一切被红绸覆盖,她闻见阿娘一声含泪的唏嘘。
  喜时已到,她扶着婢手端身,娉婷生莲,步出闺阁,嫁与太子刘彻,她的郎君。
  她瞧见红绸下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由紧抿着唇,却仍是掩不住欢喜,轻笑出声。
  她闻见喜帕外也是一声轻笑,这笑已然伴她九载。
  她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柔荑覆了上去,他的手立时反握住她的,掌心温热。
  他扶她上了喜轿,仔细轻柔地好似对待易碎的珍宝。
  花烛夜,她端坐床头,听着轩外的喧闹与喜烛噼啪燃烧的声响,幸福得有些眩晕。
  轩扉启,有人一步步走近,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阿娇……”他的嗓音微喑,停在了她身前。他挑开了她的盖头,呼吸有些急促。
  她把眸儿垂着,嫁娘的额冠衬得她娇媚入骨,再没了平日的傲气。
  他端来酒盏,执杯与她共饮交杯酒,她桃腮愈发绯色难掩,他心旌摇曳,脚步几乎踉跄。
  她轻笑起来,忽想起了什么,脆声道,“彻儿,汝许吾的金屋呢?”
   [鹦鹉曲。]
  那年,她十八,他十六。
  她端坐鎏镜前,执着螺子描眉,眉心是如常的海棠花钿。
  方欲休手,却闻殿口的小太监报帝至。她唇梢缱了笑意,媔目若秋水。
  “怎么下了朝就上这儿来了?”她话里嗔怪,语声却愉悦,“让那一帮朝臣知晓,又编派皇后善妒了。”
  “皇后不善妒乎?”他笑,丝毫不介意她未行礼之事。
  她不说话,把嘴儿一翘哼了声。
  他几步作并上前去,半屈膝立她身侧,眉眼温和,是她把心交付的男子。
  “阿娇,朕与汝画眉罢。”他讨好般柔声道。
  “愈发没个正形了,堂堂七尺男儿,吾国帝君,怎可为此等小女儿之事?” 她娇嗔,颦蹙皆成惊华姿。
  他却不由分说夺了她手中的螺子黛,在她眉上一笔一笔的描。她扬起眸子看他,他的容颜亦与眉上细细的痒一般,噬了她的骨她的心。
   [钗头凤。]
  那年她十九,他十七。
  她着那袭宝蓝云纹金边滚的正袍,青丝凤冠相映成。
  他着明黄龙袍珏玦佩,乌发束作帝王冠。
  他携她于苑手植合欢树,不过一株细枝,梢头几甸青叶油然。
  她绞缃帕揩尽额上的薄汗,笑意盈盈,秋水剪瞳,“若十载未枯,当是亭亭如盖矣。”
  “阿娇莳之,自不必枯。”他执茶盏轻抿,举手投足间自有了帝王的英气。
  “彻儿亦当一同莳之!”她歪头,佯作正色。
  “谨遵皇后懿旨。”他随她言,温侃。
  得她娇笑,他亦喜色渐显。正值仲春,总是草木葳蕤向阳欢。
  她眉眼间皆是初成的妩媚,褪去了七分青涩,唯有眉心海棠钿如旧。
  他即位一载亦容色沉稳,不复那年执黛为她描眉的孩儿性。
  她坐于他身畔,檀木作椅玉作杯,独是少了他曾许她的金屋。
   [碎金盏。]
  那年她二十六,他二十四。
  清寂的萧索失了往日的荣华,她仍是极尽尊贵的陈皇后,却不再是他最宠的陈皇后。
  夫人卫氏诞下三女,为帝绵延皇嗣,虽未得男,帝对其亦甚是怜惜。
  她终日默默,独坐檀椅对合欢,失了往日的欢笑,连檐角翠鸟的啁啾似也蒙上了尘埃。
  媵人于旁轻语帝至,她杏眸终复了往日的清亮,墨如点漆。
  他信步走近,剑眉微捻目如刀,自是帝王功成凛然贵气生,却卒失柔和。
  “彻儿……”她不由轻唤,芙靥痴然。他许久未曾踏足此居,竟已长成令她眼生的彻儿。
  “皇后见朕便是连礼都不行?汝将朕置于何地!”他眉心紧捻,愠意横生。
  她讶色难抑,终是不知他为何如此责难于她,分明往日她从未行礼,他亦从未提起。
  他既以君命压她,她亦是傲气不减,鼻间轻嗤,“若无吾母,又安得汝今日帝位?登基不过数载,便过河拆桥,愈显吾以君威哉?”
  他俊容满是怒色,那般凌厉的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她怎忘了他再不哄她,那日讨好的细语亦如一枕黄粱,梦醒不知归处。
  “皇后伶牙俐齿,朕自是佩服,若皇后这般豪气,为朕国母倒是屈才。”他背过身,话语间是未加掩饰的嫌恶。她责他过河拆桥,他又怎会忘记,他这帝位是由她母长公主谋得?只是此事在他,早已是一块心病,此番被她提起,更如伤口撕痂,令他震怒。
  她一惊,他莫不是欲要废后?那卫氏即便得宠,然则怎能敌得过她阿娘于他的恩情,抑或她与他之间的情分?
  “彻儿此为何意?”她倏地笑了,眉梢轻挑半匿的讥讽,“一介卑贱歌女升作的卫夫人便使汝背信弃义,对吾恶言相向乎?”
  她终是不知,眼前的男子已不再是往日为她描眉的彻儿,他是帝君刘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如何会再温言哄她,任大臣觐言皇后恃宠而骄?
  他是个好帝王,为子嗣社稷着想,却不再是与她儿女情长的竹马郎君。
  可尊荣如阿娇,她又怎能敛尽傲气,柔言媚语的挽回他早已不在她身上的心?
  他偏过身,唯余了坚毅的侧影,终是一甩袍袖,疾步出了轩阁。
  她眉目间有掩不住的倦意,回寝殿至妆奁前,执了那枚螺子黛,泪珠儿打在了螺子上,她仍不休手, 一笔,一笔,勾勒她精致的眉型。
  恍惚间回到了那日他为她描眉的时候,初阳越牖散在他鬓发上,他那般认真仔细的模样,像是赐予她的天神,美好得令人心痛。
   [凤鸾吟。]
  那年她二十九岁,他二十七岁。
  “帝后陈氏不守礼法,祈祷鬼神,惑于巫蛊,降祸他人,善妒骄纵,难承天命。着此收回凤玺,废黜后位,退居长门宫。钦此。”
  她仍着那袭宝蓝金边袍,却再不能饰以凤冠。
  她垂颈俯项,青睫半掩眸底翻涌的泪光,似仍是那傲气尊荣的陈皇后。
  陈家儿女皆是尊贵门生,她生来显赫,即使如今落魄,也断不能折了傲骨,失了傲气。
  她叩首,朗朗清声,“阿娇接旨。”
  她非臣,她为他妻,誓死不称臣。
  韶华倾负帝王家,深情不过枯骨沙。她双八嫁作彻郎妇,兜转十载未成金屋娇。
  苑里的合欢一如那年所言,今已亭亭如盖矣,可手植之二人,却自此宫墙杳隔毕生不复见。
  她所居甘泉与他寝宫甚近,那日她搬离趋长门时,正逢夫人卫氏携羹汤与帝,二人错肩而过。
  江南女子的眸里总带了烟雨的纤愁,伊人翩若惊鸿婉若游珑,蹙眉间一阙明润的媚意。那般小鸟依人的女子,比之她自是不同的柔情万种。
  彻儿所喜的,终究是卫氏那般的女子么?是了,她自幼尊荣,娇纵傲气,怎敌他笙歌平,丝竹慢,醉卧伊人膝。
  只是,只是……她杏眸濯然失了光彩,喉间哽咽不能语。
  只是……他可会像那日为她一般,为别的女子描眉否?
  那真挚的情意再不属于她,她无求,只盼他只为她一人描过眉,她只盼他的半生缘,皆只属于她。
  至此,年幼许下的金屋藏娇,她终是未得金屋,他亦失了娇。
   [荆湘怨。]
  废后陈氏薨那日正值季春,本是草长莺飞的节气,甘泉宫苑里那树合欢却开始簌簌落叶,翌日一早,宫人清道时为一地厚重的翠叶讶异不止,一度谣传是废后显灵。
  七日后废后陈氏出殡,那株合欢落尽了满梢的叶,任人再怎么莳水,也终是枯成了一截朽木。

           [终。]

   此篇为笔者痴语,切勿当史实待之,唯愿博君一笑。刘彻是竹马薄情抑或帝王心术,那便,惟有君知晓。
  • 高中2年级 - 小说
  • 字数:3065 投稿日期:2017-3-18 15: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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