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身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端正优雅的站在陈诺和希雅面前,他们身后是一格一格的放着药的抽屉。陈诺在昏暗的烛火下,看到塞巴斯蒂安若隐若现的身影和脸庞,心里微微一笑,希雅啊,为了抓住凶手,你还真放得下面子,把塞巴斯蒂安给“请”来了。陈诺忍住笑,故作严肃的对他们说:“希雅,今晚你就守在这里吧。”陈诺指了指药铺这一片区域,“塞巴斯蒂安先生,请你守在窗户外面,好吗?”陈诺用诚挚的口吻询问塞巴斯蒂安的意见。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我没有任何异议。”说罢,就像是一只在夜里穿行的精灵一般,款款走出了药铺。 陈诺又点起一根蜡烛,交给希雅:“我要去院子里守着了,你一会记得吹灭蜡烛。”希雅说了句“好”,陈诺便离开了药铺,径直走向了院子。陈诺在院子里找了把竹板凳坐下,轻轻吹灭手里的蜡烛,静待凶手上钩。希雅看到院子里的火光消失,便也吹灭蜡烛,隐藏到柜台后面,等待凶手上门。
希雅是在一声响雷中清醒过来的,当她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卯时了。希雅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靠着柜台,昨晚一定是不小心睡着了,药铺和后院这么宁静,昨晚凶手应该没有来过吧。希雅想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扶着柜台站起来,推开门,走出门外,哗哗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雨帘就像是织女纺出的纱布,连着天际,直垂向人间。
“下雨了?”希雅自言自语了一句,随手拿起门边的一把油纸伞,撑开走出了药铺。来到窗台下,发现塞巴斯蒂安早已不见了踪影,看来,他是发现下雨了,又觉得凶手不会来了,早就回去了。
希雅又来到后院,发现陈诺坐在屋檐下的竹凳子上打盹。希雅突然来到院子里,陈诺一个激灵被希雅惊醒,她揉了揉迷糊的睡眼,擦了擦从屋檐下滴到脸上的雨滴,茫然的看着希雅。许久,陈诺从竹凳子上站起来,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沉稳。
“希雅,昨晚凶手有没有来?”陈诺淡淡的问希雅。希雅沉默的摇摇头。看来,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凶手似乎不会来了。
这时,凌嫣撑着一把伞从里屋走了出来,“希雅姐,昨晚你们抓到凶手了吗?”希雅柔声回答凌嫣:“姐姐没有抓到凶手,不过,我们是不会让他就此逍遥法外的。”凌嫣听了希雅的话,也坚定的点点头。
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天,凌老板和星辰法师都坚信凶手不会再来了,至于小张被杀,也许小张生前是有什么仇家。但塞巴斯蒂安完全不是这样想的,既然凶手有杀人的动机,那一定是怀揣着什么目的前来的,如果他的目的没有达到,那他就还会再来,可凶手究竟是什么目的,塞巴斯蒂安也一时无法判断。
希雅推开夏尔房间的门,他正倚靠在床上,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将一碗苦口的良药饮下。见希雅来了,夏尔把碗放下,淡淡的问:“希雅姐,你们昨晚抓住凶手了吗?”希雅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抓到凶手,凌老板是不会帮他们找船的,他们自然走不了,希雅也不会对这起杀人事件置之不理,不抓出凶手,希雅同样是不会走的。
夏尔浅浅的叹了口气,刚要穿上靴子下床,希雅却拦住了他:“夏尔,外面下雨了,就不要出去了。”她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瓶,仔细一看,正是那个装朱砂泪的瓶子,里面还盛着仅有的一滴朱砂泪,是的,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希雅将瓶子递给夏尔:“这是最后一滴朱砂泪,把这滴朱砂泪滴到伤口上,你的伤就完全好了,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夏尔接过希雅递来的瓶子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
夏尔将最后一滴朱砂泪滴到伤口上,伤口瞬间从一道血痕变得平坦,成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夏尔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渐渐愈合,轻轻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可以找到能治愈心灵伤痕的朱砂泪呢?夏尔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缓缓把瓶子放到桌子上。
“下这么大雨,你来干什么,快走!”药铺里,是凌老板的呵斥声。站在柜台外面的少年打着一把纯色的油纸伞,雨水从伞的边缘滑落,就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掉下来一般。凌嫣听到了凌老板的呵斥声,忙从后院出来道:“爹,怎么了?”还没等凌老板回答,她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外的成风。
“风?你怎么来了?”凌嫣不顾凌老板的阻止,把成风带进了里屋。成风收起了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是店里的伙计告诉我的,说你昨天去找过我。”凌嫣微笑着说:“嗯,是的,你去哪儿了,昨天我去找你,你不在。”成风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凌嫣却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我,我爹让我去山上采些药。”成老板从不让成风去山上采药,凌嫣在心里有点怀疑的想,这是不是成风在撒谎?
蓦然,凌嫣看到了成风脸上有一道不长不短的伤痕,看样子,像是利器划伤的,凌嫣指着成风脸上的伤痕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成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疾不徐的回答:“是采药的时候被树林里的树枝划伤的。”凌嫣拿出药水说:“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成风走后,凌嫣一直在想,成老板是从来不让自己的儿子去山上采药的,一般这种事都会吩咐伙计去的,这次怎么例外?种种迹象表明:成风是在骗自己!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骤然就被凌嫣打消了,凭她和成风这么多年的友谊,成风是不会骗她的,一定是有别的什么事。凌嫣这样安慰着自己,才抹平了刚才的想法。
夜晚,大雨更加肆意的拍打着大地,雨点打在窗棂上,留下了一道道水痕,仿佛伤心的人留下的眼泪。古老陈旧的挂钟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指针指向了夜里十点。
希雅吹灭烛火后,对静坐在床上的陈诺说:“诺诺,你觉得今晚凶手会来吗?”窗外一道银紫色的闪电划过,把天空映的透亮,陈诺的轮廓也被这道闪电映照的在一瞬间清晰无比。“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防着点好,说不定这次凶手就会来杀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了。”说罢,陈诺在袖子中藏了一把匕首,慢慢躺下,合上眼帘。希雅同样也不敢掉以轻心,把一枚竹叶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虽然夏尔不容许塞巴斯蒂安进入他的房间,但塞巴斯蒂安仍然恪尽职守的守在夏尔的房间外面,生怕他会出什么危险,希文那边希雅已经提醒过他了,更夸张的是,希文竟然把厨房里的菜刀拿来当防身武器。
这一夜,雷雨交加,狂风呼啸,天空仿佛要给大地一场无与伦比的洗礼,雨滴肆意的拍打着地面,吵得人心烦意乱。
“啪”一声窗户破碎声倏然传来,惊动了屋檐下避雨的塞巴斯蒂安。“谁!”他低声朝窗户破碎的地方瞥了一眼,随后,奔向了雨帘中,向破碎窗户的那个房间走去。
塞巴斯蒂安步履轻盈的在淤泥里踩踏着,动作恍若在跳一支圆舞曲,脚下的雨滴被他踩的溅起了一个个涟漪和水花,仿佛开在池中的莲。他虽是奔跑在雨帘中,但雨滴好像是躲避着他,大地上一切万物都被雨淋湿,而塞巴斯蒂安却是个例外。
塞巴斯蒂安跑到那个房间时,有一抹黑影骤然在他眼前掠过。“别跑!”塞巴斯蒂安拿出一把飞刀,射向了黑影,奈何黑影跑的太快,走窗户他是走不掉了,于是,凶手选择了顶破屋顶,从屋顶逃走。
塞巴斯蒂安也从屋顶的那个洞里跳出去,只见,凶手如同一抹幻影一般,在眼前飞快的消失不见,塞巴斯蒂安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决定,这次不去追他,先去屋里查看一下情况。
黑影刚刚砸碎了窗户,是想从窗户逃走,却被塞巴斯蒂安碰个正着。但是,塞巴斯蒂安追的太紧,黑影无法再从窗户逃走,只好撞破屋顶,从屋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