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颜色,它美得忧郁,美得缥缈。
——题记。
我站在街角,背后是那幢断壁残垣的老房子。古老的身躯脱落了泥瓦,整齐潮湿的砖头争先恐后的崭露头角。几簇青苔在墙角占据了一席之地,那抹鲜绿不断的蔓延,挣扎着爬满了整块泥土。然后就突然照亮了行人们的眼睛。明明灭灭的眼神,脚步却从未停下。
隔壁学水粉的小姑娘把用完了的水泼向这片土地。浑浊的黑蓝色液体流淌在青苔的脚下,吐着泡渗进泥土。它们开始以一种新的姿态成长——黛蓝。从根开始,奋力的吸收那颜色,勾勒了茎,渲染了叶,甚至,它们开始学会了吞吐墨香。有人回眸。那努力也终于被寒风封锁,漫过它们腰际的颜料结成了坚冰,禁锢了它们,束缚了它们。它们呐喊呻吟,最终蔫枝败叶。一个世纪。终结。
这种颜色所拥有的形容词有多了一个,它,美得危险。
我坐在阴冷的画室里,画一幅水墨画,群青和墨汁再加清水。我盯住那格颜色,那调匀后又骚动渐渐静下来的颜色。有沉淀落到格底,更有颗粒在颜料中悬浮。是那久别的颜色——黛蓝。
心中有种苦涩的味道在生成。
我想起那多年前每一个寒冬的早晨,我都会站在窗前说,又是美好的一天。那时就有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享受着清晨凉爽的空气;
我想起那多年前的每次节假日,我都会牵小姨的手,走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店,走过叮铛作响的玩具店,然后进到灯火通明的书店,跟着小姨看很多很多的书;
我想起那多年前我曾经对妈妈说,您真的是太爱我了,我长大要给您写传记,然后对面的那个曾经年轻的女人哭了出来;
我想起那多年前我曾经对老师承诺,我承诺以后有了出息要回来看她,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头,我看见老师的缕缕银丝……
这些的这些,这些回忆,足以让我哭出来。
然后我就想着曾经的美好,看见了自己空空的手。那从前的美好,是在我在奋力的奔跑中遗失了吧。是不是呢?
我再也没有那个心情赞叹这大好世界,而是比太阳更早的起床来背知识点,手触到冰凉的书本时我心中总是空落落的;我更不会那么乖那么幼稚的让小姨牵手,我总是走在小姨的前头,然后转过身来与她对话,她说:你终究是长大了;我更不会酸溜溜的对妈妈说那些海誓山盟,因为我根本就做不到,那些美好的希冀,就像美好的彩虹,只会带给她更大的失望;关于对老师的承诺,也许就连老师自己也不记得了,她也许知道,多少批她的得意门生都曾给她这样的承诺,多少年后,便再也不见他们的踪影。
我睁大眼睛向看清这个世界,却仍看的模糊。我把这些讲给老师,老师说:你只是管中窥豹,看到了生活的冰山一角,你只看到了阴暗的一面,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爱多。就像是当你转过街角那幢古老的房子投下的阴影,你就会看到一米阳光,静静的撒在你的身上。
我半信半疑的走过那条阴暗的小巷。阳光突然就照到了我的身上,我就这样惊异又颓然的站在阳光下。泪水流了下来。我便从此定格。
我回头,看见了那道明暗分界线。懵懂与成长,也许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走的艰难,走的漫长。每个人都是。
当我再次开始回忆那些往事,暖阳射进了我的心房。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失望,但我们就这样固执的慢慢成长。
也许当我们踉踉跄跄走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上天就给了我们失望和希望。就像走过一条悠远的长廊,一边是苍白的墙,一边是美好的景象。
我们不需要过盛的希望,只求在绝望时,可以看到静谧的安阳。
我用蘸满颜料的笔,在宣纸上随意涂抹。
黛蓝色的亭台楼阁上一位素装的少女,正在瞻仰阳光。
她伸手,她伸手,触到那温暖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