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上的是一座二机部所属的保密学校。在那里可以享受学校提供的免费用餐,每月可以领到粮食定量标准之内的餐卷。虽然吃得不是太饱,总是不操没钱吃饭的心了,爷爷感到很欣慰,感到很满足。在寒暑假期,他没有路费,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但可以到附近打工。除了吃的,每天还能剩3——4毛钱,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好景不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爷爷在二年级的时候,突然得了病,已经到了卧床的地步。可他仍然没忘记学习,他半躺着身子,仍在学习他的课本,写他的作业(当时的作业都印在课文的后面),他的作业都写到其他同学的前面了。
学校看到爷爷的病情,竟然背着爷爷给曾祖父发了个电报:“你儿病重,有钱寄钱,没钱来人。”简单的12个字,吓得家里人晕头转向,惊恐万分。他们想:“这大概是没人了,‘寄钱’,可能是办理后事,‘来人’不是让去领尸嘛。”家里人都这么分析着这个不明不白的电文。凑巧的是,前一天刚接到大爷寄来的10元钱。不管情况如何,曾祖母带上钱和干粮,急速赶往西安。
第二天上午下的火车,她拿着爷爷的信封,逢人便问,可人家看了看,摇了摇头说,这是保密信箱,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人家也不敢告诉你。一直打听到晚上,一个老者说:“你到邮局去打听一下,他们会知道的。”邮局的工作人员仍然说“不知道”。最后,一位像是有身份的人走来,也许出于同情,也许看她不像个坏人,就告诉她,上那路汽车,到翠华路下,就到了。唉,终究还是有好心人啊!
到了学校,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爷爷的班主任接待了她,谈了一会儿,给她找好了住处,说:“今天天晚了,明天再看你儿子吧。”曾祖母一听,头“轰”的一下,以为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能在什么“太平间”里。恳求地说道:“老师,我今晚一定要见到儿子!”班主任无奈,就让一个同学领她到爷爷的宿舍里。母亲看到了儿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他没死,还活着!”母子一年多没见了,一股温馨的暖流流淌在他们的心扉里,说不尽道不完话语,竟感到无话可说了,母子俩默默无语地对视着。很久很久,爷爷才把病情说给母亲,让她放心;母亲也将一路经过向儿子述说一遍。
学校的目的是让曾祖母把这个病学生带回家。已经给爷爷办好了“休学证”,班主任虽然惋惜,但也无奈,就号召全班同学为爷爷捐赠了30元钱作路费。第三天晚上,班主任和几位同学把他们送到车站,母子们告别了他们,便乘上东去的火车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