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吖的我们干杯啊!”
这里是夜市。
我可以想象鸟瞰这里应该是怎样的场面。很大的旧停车场被大大小小的摊子挤得水泄不通,本是很暗的郊区却五光十色。类似于卖便宜咖啡的仿小资露天店铺生意却远不及凌乱热闹的小吃街,大杂排和拉面吃得是热火朝天,唏唆的杂声震成很多很多的碎音阶,很没规律的交响;赤膊男子在秋季依然抹着光头咕咚咕咚地喝下很冰很冰的青岛,大玻璃杯上泡沫层层的像圣诞老人的胡须。至于货品区却还是有一定秩序,倒卖着盗版CD的学生烫很奇怪的发型,个子矮小卖八折蕾丝短袜的女孩子却能在打击乱摆摊的巡警出现的第一时间提溜起超短裙和瞬间收拾完毕的货摊以光的速度冲向四面八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苏皖和林梵两个人已经沉醉在这种无比新鲜的氛围中。
“很好玩的样子啊……”苏皖激动的声音颤抖着然后冲向一个卖烧烤的摊子。
被人流冲击一下就看不见了。
很熟悉的感觉。
再次消失。
不过一个同样难按耐兴奋的男孩叫了一句:“靠等等我们啊。”之后。
我就醒悟过来。
因为半期考结束了,算是可以稍稍松口气。
虽然有点难理解不过是一个半期考试竟然就可以这么重视。或许是上了高中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特别是第一次的考试吧。
在我的辛勤教育和两个人的痛苦煎熬下总算是过了一关。苏皖的数学和物理居然都考了B等的成绩而林梵也总算从英文不上六的泥潭里挣扎了出来。
我自己,也至少过得去。
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是最像高一学生的。我在书海中漫游了大约一圈赤道的长度,耳边是一男一女很少年的八卦和调侃。然后就在这种麻木得有点不像顾小合的世界中,我忘记了许多我本应该回忆的东西。
小时侯。安远。父亲。奶奶。程炎。
很多很多的关键词。
有人说过陷在过去的人是可怜的。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我一直以来就是可怜的。
“敬敬敬敬我们的顾合顾老师总算从我们两个的麻烦中解脱啦。”
苏皖很白痴地举起雪碧的时候,我觉得我困了。
就是两眼无神眼皮打击很想奔回603的感觉。
蹲坐在很矮差不多五十厘米的塑料凳上腰简直都快断了。
夜市忽然骚动起来。
人群。响声。
我听见很多玻璃碎的声音,脏话,写着“Cocacola”的红色摆摊大伞倒下坠地的金属声。
然后,然后。
被拥挤着看不见同来的伙伴,被冲撞着进了一个闹事的人圈。
大概这里就是骚动的主源吧。
我困乏的双眼可以看到的是:
很黑很壮的几个痞子在打人,而且居然是在打女人。那女的我看不清样子她也不叫也不哭背对着我以很笔直的线条趴在马路上,她的身边有刚刚吃完麻辣烫的,猩红汤汁油腻着的泡沫杯,还有不知道谁吐的唾沫。
接着作为旁观者的人们静默地注视这场面,没有人阻止。
我也是灰色人群中的一份子。
我能做什么呢。顾小合。
“顾合顾合……”我听见苏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叫我。
所以我想转身三百六十度离开。
直到。
我听见一声大笑。
“靠你他妈的以为这样老娘就听你的了。”
邪笑的女孩。
应该是一只不服输的小兽,或者说是,一只小狮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