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 散文 阅读指导

　　　　　　　　　　　　　　笑声残留的痕

　　 我常常停步于，偶然吹来的一阵风，
　　 我常常迷失于，偶尔飘来的一声钟。
　　　　　　　　　　　　　　　　　　　　　　------题记
　　小城入睡了。
　　经过一天的喧嚣，它，疲倦了。连同着小城的居民，都酣然入眠了。
街上冷清清的，虽是初秋，却有着严冬的肃杀，犹如冬天的过早来访，也许，冬天与秋天早就密谋好了，白天给了秋天，夜晚让冬天尽情占有、肆虐。
　　街灯泪汪汪地站在路旁，瑟瑟颤抖，漫天弥漫着烟雾，一切恍如隔世。一切都仿佛停止了似的，抑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罢。
　　小城入睡了，时光也就凝结了。
　　我不属于这座小城，小城也不欢迎我。在这样的一个秋风呜咽的夜晚，我被抛弃在街头流浪。被灯光熏黄了的树叶，不忍不舍的紧抓着树干，哗啦啦地抱成一团，犹如在抱着双臂低声哀诉：太冷了！一如我抱着双臂，打着寒颤，漫步街头。
　　突然，一缕缕的轻微而渺茫的笑声远远地飘荡着掠过耳际，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给人一种不真实错觉。我惊疑的停步不前，却上下左右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么晚了，有谁会在这冷清的大街上嬉闹呢？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笑声正向我飘来。我迟疑着，继续向前走，笑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莫名地越跳越快，越来越紧张，越收越紧，猛的一颤：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重新勾勒过一般，异常地清晰了！又如荧屏的幕布突然一换，一切都亮堂了------树干清清楚楚了，街灯白白亮亮了，雾气荡然无存了，宇宙间的一切展示出了最淳朴的原色。寒风在我的心头响亮地打下一声印记，溜走了。我看到了，我清楚地看到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露出了小臂和小腿的，相互追逐嬉笑的，捡破烂的小孩子。杂乱的头发，满是棉絮般的一缕一股地蓬散着，笑脸脏兮兮的，一道黑一道黄的。他们嬉笑着，一前一后的争着跑到我右边的垃圾箱旁，两双小手在拨捡着什么东西，面对面的趴在垃圾箱上，偶尔抬头望一眼，相视一笑，咯咯咯咯！
　　我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情感所触动：这笑声究竟蕴含着一些什么东西呢？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抑或是历经过多过早的困苦之后的豁达呢？这笑声，似曾相识却又是我所不熟悉的，究竟是什么在拨动我的心绪呢？……我猛然发觉自己的失态了，便又开始挪动着脚步前行，只是走得更慢了。笑声仍不时的从身后钻进耳朵里，又仿佛在拖着我的后腿，令我止步、回头。
　　在不远的拐角处，我又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全身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推着一辆破旧的车子，从我的身旁走过，车上装满了破烂的东西，旧棉套、破布条、空的易拉罐……我踱着步子，想象着刚才擦肩而过的老人和孩子。爷爷与孙子？也许是吧。他们有家么？以捡破烂为生么？白天他们又是躲在哪里呢？我知道，白天是不允许他们出现的，那么他们一定是有家的罢。白天挤在家里，夜深了再出来工作。这也是一种“工作”？我苦笑。生活很苦吧，但是那些笑声又代表着什么呢？木然、麻木、习惯还是……？他们就这样如常人的影子一般地若有似无地生活一辈子么？又有谁注意到、同情过他们呢？也许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走到了大街的尽头，我知道，我又绕着小城转过一圈了。不知为什么，心中有股强烈的念头，迫使我转身，返回，沿着来路走开去。我又一次的遇见了那老人，一个佝偻着身子，全身破破烂烂的老人，仍旧推着那辆破旧的车子。我再一次的从他的身旁走过，忍不住地朝车子望了一眼，车上满是破破烂烂的东西，旧棉套、旧布条、空的易拉罐……只是增高了一些而已。我继续踱着步子，想象着车子不断的增高，但那两个小孩子呢？耳边分明有熟悉的笑声，却总预感不到两个小孩子的踪影了。哪里去了呢？拐弯了，还是在我的前面？我继续向前踱着步子，踱着步子，仿佛有一种笑声的轨迹指引着我前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