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带我去看花。
我站在一望无际的花海里,又闻到了那股馨香,那股淡淡的香味让我着迷。原来世上很多的诺言都是可以随随便便的说出口然后在丢弃背叛不实现的。原来把心交给别人那么简单,而想将心收回来又是那么的难。
我没有告诉他我有多么喜欢花。
我去赏花时,从不会摘花,只会用鼻子像小狗一样去嗅。他总是会笑话我。我却不以为然,他喜欢坐在长椅上有点好笑的看着我想小狗一样嗅花的香味,然后起身,将旁边的一朵花插在我的发间。我会有些生气:你干嘛摘花?!他很无辜的样子:你头上插花的样子很美呢。我会有些自恋的说:我不插花也很美的!他爱怜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对啊,不插花也很美呢。我得意的笑了笑,转身跑到了另一处花丛。
花海。
很多人认为我是个灾星。
我却也不是这样的认为。但呆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运,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去了,父亲在背我回家的时候被车撞,一条腿残疾了。从那天起老人们就开始排挤我,甚至当面骂我灾星,我默默忍受着一切,我坚信我自己时幸运的,即使再苦再难也要熬过去。
这些事情不知被谁传播到学校里去,谣言渐渐蔓延。我狠狠的咬着嘴唇,直到将嘴唇咬破,鲜红的血从嘴唇上留下来。很痛很痛,但是我却喜欢这种感觉。
“庭竹。”他叫住了我,我惊讶的看着他,自从被骂为灾星,别人从未主动跟我说过话,生怕招揽上我那晦气。“嗯。”尽管这样,我还是故作矜持,心里却是喜悦。“你的嘴唇……”他指着我的嘴唇。我摸了摸,血已经凝固了,我摸了摸,说:“哦,没什么的。”他将一瓶云南白药膏递给我:诺。小心伤口感染!我呆呆的接过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等回过神儿来,他早就走了。那瓶云南白药膏我一直没有舍得用,被珍藏在抽屉里。
我开始默默的关注他,尽管三姨经常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曾经这样相信过,三姨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子,从不信邪,在众多亲戚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我视为灾星的人,她是除了父亲意外我最爱的人。我紧紧用了二十几秒承认了“一见钟情”这个矫情的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喜欢他。
我开始默默的关注他,知道他喜欢喝酸奶,尽管厌恶奶一类的东西的我还是尝试着去喝,不久也习惯了;知道他喜欢篮球,对体育据千里之外的我也开始打篮球,只是为了能够在他打篮球的时候凑个热闹;辛辛苦苦的打听他的一切,还好男生没有灾星歧视,我可以少遭受点白眼。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终于得到了机会,看来老天还算是公平的,不会像别人一样歧视灾星。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开始询问班上有没有会篮球的,他乡大姑娘上花轿一样被男生推选出来,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会!同学们惊讶的望着我,一片唏嘘:骗人的吧!灾星哪里会篮球呢!
老师还是给了我机会:你和黎明比赛打一场。我有些骄傲的笑了笑,我经过我的努力下,我的篮球技术不比他差了多少,根本不相上下。他有些轻蔑的说:我会让着你的。我对他说:你很快就会收回这句话的!
我弯着腰,篮球在我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他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我得意的冲他一笑:承让了。我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的落到了球框内。
他不禁拍了拍手:好身手!下面那群人都看呆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原来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这么好。
我们被分配到了一个篮球小组,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除此之外,我还刷了写小心眼,连哄带骗的让他陪我一起去自习室。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正好是放假,心血来潮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拒绝:我带你去看花。我们一起去了公园,公园里的花开的正旺,出落的亭亭玉立,我闻到了他的味道。调皮的拉着他的衣袖,在上面闻着。“什么味道啊?”他有点好笑的看着我,“嗯,淡淡的,有一种茉莉花的馨香呢。”我认真的回答道,他有些不相信:真的么?也在上面嗅着,旁边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让我们觉得脸上有点发烧,狼狈的走了出去。
坐在长椅上。他很贴心的给我买了抹茶蛋糕,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嘴角上站上了不少奶油。他对我说:庭竹,我以后,带你去看花海。“花海?花做的海?”我口里含着蛋糕,含糊不清的问,他自顾自的说:哪里有很多很多的花,很美,姹紫嫣红……我静静的听着,像一只可爱的花猫。
远去。
我知道他走了,是在三天后。他跟我说他生病了,在家休养,我傻乎乎的信了。期待着他的回来,他改变了我很多,现在的我多才多艺,而且很聪慧,若不是他,至今我还是一个被人唾骂的灾星。
“黎明怎么还不回来?他家地址在哪里啊?”我经不住煎熬,去问他的舍友。
“黎明?他不是去荷兰么?你不知道?”他的舍友正在洗漱,拿一边刷牙一边对我说。我呆在哪里,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恨,如果是他走了那么简单的话,那么我不会那么恨他
夏娜也走了。
他们之前被誉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如若没有我的介入黎明和夏娜很早就去荷兰了。我恨他们欺骗了我,我再也没有去看过花,甚至厌恶花,厌恶一切我们的回忆,厌恶茉莉的清香。同学很吃惊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的我那么温文尔雅,那么平静,现在像一只疯猫。
他给我记得信都被我扔到了抽屉里,越洋电话和短信我一个也没有接。我恨他们,其实心里很希望看的,但是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我。
寻觅一缕记忆之中的馨香。
在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和夏娜在一起的情景,我每次想到这些,就会想到他曾经是怎样对我的,现在那份爱转移到了夏娜身上,在也不会到我身上了,我很久没有在闻过他身上独有的茉莉清香了。再也没有去看花,甚至连抹茶蛋糕我都不再吃。
也许这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这三年里,我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是那么的愤恨,但只是埋藏于心底,永远不再打开。
在第四年的时候,我似乎已经彻底了忘记了他和夏娜,那时我已经很优秀,和同学打成一片,只是不同寻常的是我不在打篮球。
这个原因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现在的我书已经念得很好了,成为了全家人的骄傲。
我的拳头渐渐握紧,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重临于心头。
夏娜回来了,只是她的身边没有了他。
我痛苦的望着她,几乎陷入了绝望。“为什么要回来……”
她在一片欢呼声中径直向我走来,她曾经是那么的受欢迎,现在又在在此向手到那么的欢迎么?
她眼神清澈的望着我,对不起。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冷笑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为什么要回来。
对不起,庭竹。她低下了头,一滴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滚!你和他都滚出去!我愤怒的嚎叫着,不知道平时那么文静的我怎么会说出这个滚字。埋葬四年的痛苦爆发了出来。
啪。
我狠狠的删了她,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忘记她是校长的女儿,忘记了她尊贵的身份,忘记了她的一切,只是清楚的知道我恨她。
她没有吃惊,笑了:你打吧,都是我的错……不是我,他就不会死了……
我一惊:你说什么?!
黎明死了,死在了荷兰。
夏娜告诉我了一切:
当年黎明是被逼迫去了荷兰,是夏娜逼得,还有黎明的父亲,黎明没有告诉我。他在荷兰给我发了很多短信,写了很多的信给我,一直期待这我能够回一封,可是他在荷兰得了胃癌,夏娜不知道,还傻乎乎的带他去玩,黎明的身体愈来愈差,那天,一辆疾驰的车飞奔朝夏娜而来,黎明将夏娜推开。
“告诉庭竹……我对……对不起她……”这是黎明死了最后一句话,随之,那淡淡的茉莉清香也没有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在众多的国家里却选择了荷兰么?”夏娜含泪讲完一切,问我。她不等我回答:因为那是花最多的国家,哪里百花齐放,他在房间里种满里茉莉,他最爱吃抹茶蛋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是你的爱好……
我的心一阵绞痛。
黎明,对不起。
我打开了抽屉,将信一封一封的取出来:
庭竹,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你如果恨我,就恨吧……
庭竹,我在荷兰养了很多的茉莉,我记得你很喜欢。
庭竹,将来我一定会带你去看花海。
庭竹,我现在越来越喜欢抹茶蛋糕了,那是我还在笑你,自己也喜欢了。
庭竹,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看花海了,我得了胃癌。
庭竹……
最后一封信的字很模糊,可是我却看清楚了:
庭竹,我喜欢你。
我抽泣着。飞奔到了花店,买了大束的茉莉花,那么熟悉的香味。
只为寻觅一缕馨香。
漫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