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1年级 - 杂文 阅读指导

泠梅调·西宫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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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一切早有人安排。简越疯了一般地调查,他不信御医口中的“恶疾”,他只信他的母妃是为人所害,而那个人,曾被自己送出的解药所救,他的子宸妃,司言,亦是大漠宴池的四大杀手之一。
  泠梅调·西宫祭
  含章宫依旧灯火辉煌,只是殿上的臣子尽皆退去,偌大的宫殿只有两三个宫人在侧。
  听见简越行礼,祁王放下奏折:“额妃忽染恶疾,性命垂危,最后去见一见她吧。”
  脑中一片空白。忽染恶疾,性命垂危,那是他的母妃,是貊汉的西宫额妃,如今在王宫最荒凉的地方,在死生一迹之间挣扎,不,不应该是这样!
  简越再也不顾什么,匆忙向定西宫奔去。祁王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长案,慢慢眯起了眼睛。
  九月初,西额妃殁,王子简越奉命为其守孝三月。
  十月末,祁王病重,朝政由二王子简重代理。朝堂上,以东宫宣妃为主的简重一派与简越一派相持,两方剑拔弩张,貊汉风云暗涌。
  十一月四日,宴池池主曲千乐被困于巫山太虚阵,自焚自尽,宴池土崩瓦解。
  五日,祁王危急,召简越映颜至含章宫。
  踏过漫漫花路,朱栏宫灯侧,白衣的少年长身而立。映颜无奈地叹了口气。
  简越并没有认让路的意思,冷冷道:“我早该想到,彝陵族与貊汉的联姻不只是保全公主那么简单。”
  没错,这一切早有人安排。两月以来,简越疯了一般地调查,他绝不信御医口中的“恶疾”,他只信他的母妃是为人所害,而那个人,曾被自己送出的解药所救,即那晚他伤的那个黑衣人,他的子宸妃,司言,亦是大漠宴池的四大杀手之一。
  真正的彝陵族公主恐怕早已死去,彝陵族在上书联姻时应该已被控制,千花之嫁,灭族之灾,全都是宴池一手安排,目的是毒杀西额妃,并全身而退。
  半月之前,司言和王宫暗处那名名叫小肖的杀手已经失踪。宴池覆灭,他们是生是死无从得知,简越也无力调查。他想知道的是映颜到底求什么,在宴池土崩瓦解,魏国山河飘摇的时候,她还在图谋什么。
  “你想知道?”映颜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笑着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青黄色的裙摆曳地而去,就像一朵盛放的莲。
  “失去额妃的依靠,祁王的支持,也许你很快就能成为貊汉真正的王者。”
  柔如清风的句子一字一字飘入耳内,掀起心底压抑已久的波澜。王者,不过是祁王选中的一个木偶,继承他的千秋伟业,代替他受国民万寿无疆的祝颂。
  厚重的宫门嘶哑着,阻断含章宫内外飞舞的尘埃。
  九宫杀
  是夜,国都城墙之外,大批的军队正在集结。盔上的红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红羽军,护卫各地王族的军队,如今已在简重的手下,势逼王宫。王宫内,御林军严阵以待,举宫上下人人自危。
  当然,不包括映颜。
  倾阳殿外,白梅树下,映颜端着一壶酒,身边的地上斜着她的竹箫。酒壶按大漠的风格装饰,似乎还粘着粒粒黄沙。
  “你?”映颜斜乜了简越一眼,依旧是一身白衣,身后不带一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简越拢起长袖:“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她说话的机会,不管是就自己而言,还是于她而言。
  “你问,我说。”
  “明天,如果我还在,你会留在王宫吗?”简越尽力让自己看着映颜,问得有点吃力。
  映颜也望着简越,如同长姐望着幼弟一般:“不会。”
  “好。”简越微微一笑,席地坐在落梅铺满的地上,九重宫阙,讳莫如深,到头来,倒是他一直看不懂的映颜让他觉得安心。无可否认,他一直记得荒漠中那抹青色,就像是一个孩子,在期待上天的奇迹。
  夜深露重,映颜慢慢地摇着酒壶,侧耳听着壶中酒的清响,似乎完全没有简越这个人。地上的凉气丝丝侵入身体,简越抬头,沉沉的夜空正好绽开一束烟花,空气静谧如斯,让人不由得想象远处是如何的喧嚣。
  “该走了。”映颜淡淡出声,仍专注地听着酒的交响。白衣人步履轻轻,惊不落枝上的残梅。
  还未入冬,这梅花倒先残了,又有哪种花可以四季常开不败?
  含章正殿,兵器林立,群臣上殿。殿首一人凤袍在身,不威自怒,正是东宫宣妃,她身侧站着锦袍的简重,倒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瘦弱,只是较常人清减一点,烛光的暗影里,简越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见简越进殿,宣妃冷冷出声:“听说祁王已崩,大王子秘不发丧是何居心?”
  “并非秘不发丧,只是各地禁军早已入国都,不需简越多此一举。”红羽军动,恐怕各地勤王也多在宣妃党下。
  宣妃示意身边的御侍,便有人执意卷轴上前,不出意料,是祁王的遗诏,废简越,立简重为王。
  诏书读毕,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众臣躬身,却无人下跪领旨。
  宣妃开口:“简越,越亲王,可还有话说?”满满的志在必得,似乎一点都不顾及众臣的沉默。
  简越亦躬身:“简越对娘娘无话可说,但请沈丞相,有事相叙。”宣妃左下的的一名黑袍老者缓缓上前,不顾宣妃铁青的脸色,向简越行礼:“殿下,老臣不负先王所托,找到了宣妃魏国通敌的书信。”言毕自袖中取出一沓用白绢包裹的物什。
  宣妃脸色瞬间煞白。通敌魏国,这个莫须有的罪行并不是她担心的。她畏惧的,是白绢上的莲纹,九瓣莲纹,三瓣残,六瓣开,正是当年先后出征所用的专属纹饰。
  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祁王不知道当年的事。十九年前,先后兵败被掳,是她在背后做的手脚,先后回宫九月产子,是她在先后的药中加入催产的药物。离间先后与祁王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顺水推舟做一些手脚,不过是为自己的家族除去一个对手。
  她不是没想过祁王早已知晓一切,她只是心存侥幸,当年祁王的关心则乱能帮她很好的隐瞒这一切。如今,白绢之中的,恐怕不是什么通敌罪证,而是祁王早就为她备好的催命毒药。
  宣妃耳边嗡嗡作响,十几年来她最怕的就是今天的报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祁王的手段,尤其事关先后。这么多年,祁王始终没有放下她们母女。
  简越不知何时已走到宣妃身边。他压低了声音:“娘娘,要怪,也不能怪我。你猜他在死前说了什么?”
  简越漫不经心地拂袖:“他说,那个女人在宫中闹腾了这么多年,他死了,总该有个了结。娘娘,你觉得如何?”
  宣妃再无血色:“不要伤害简重。”不知是不是错觉,宣妃感到喉咙越来越紧,身体仿佛正在被一片片的撕咬。
  “第一要死的便是简重,因为他说,他只会要先后的孩子。”简越刻意压低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宣妃终于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明黄的凤纹振翅欲飞,她却再没有染指天下的自信,注定,她还是输给了梅霜,一败涂地。
  五日晚,莒国陈兵貊汉边界,各地勤王奉命备军应战。半月之后,大王子简越即位,称貊南王。即位大典次日,东宫宣妃与二王子简重服毒自尽。
  一切尘埃落定。
  冬,貊汉王宫白雪裹覆,显得愈加寂静。简越一人立在九重阁楼之上,素服高冠,静静地望着白雪从中的梅园。
  催开了三季的梅花,在冬天却连一个花苞也无。梅园,还是梅园吗?
  简越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三个月,已经三个月,她恐怕不会回来了。
  三月前,东宣妃逼宫,简越与莒国合谋,莒国兵陈边界,逼迫红羽军退回各地驻守。而后,借助祁王留下的亲信,宣妃一党被彻底拔除,他也得以坐上王位。
  高处睥睨北国天下,却只有他一个人。她真的走了,他知道,若她不想,再也无人能找到她。
  也罢,原本他们就是彼此的路人,原本,他就不求什么的。只是走失了她,再也没有了奢望,再也不能幻想会有另一抹青色,能解开他深深畏惧的束缚。
  只是路人而已,既然她不想记得他,他又何必空牵挂?
  转身后,朔朔寒风掠过貊汉王宫交织的道路,梅园,仅残的一朵梅花悄然飘落,如血的红色在雪地上粉碎成灰。
  • 初中1年级 - 杂文
  • 字数:2800 投稿日期:2013-10-8 11: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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