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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的歌声

SUMMERXKY

<备忘录系列>被我拖了一暑假的文。只为纪念。
  我依旧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也许我和她的交集并不多,也许我们的友谊会被时光冲淡,也许我们终究会渐行渐远,但是,我不会忘记她曾经在那段难忘的日子里陪伴过我,曾经在路边摊上请我吃过一根一块钱的烤面筋,曾经在被夜色笼罩的放学的路上,为我展示她的歌声。
  她的名字,我起初以为是王芳,高二时才弄清楚是王方。我们做了三年的校友,却没有做过一天的同班同学。高一那年,一个春寒料峭的晚上,我和她通过我的另一个朋友小漫相识了。几天后,我意外地得知,她居然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那时的我,对于结交新朋友,仍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每次在路上遇见她,也只是与她淡淡地打个招呼,不痛不痒地聊上几句,一辆自行车与一辆电动车,并排着骑过一段路。
  那年春天,有次刮大风,中午放学回家,我在路上晃晃悠悠地骑自行车,大风已经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车把,开始东倒西歪。回头,我看见方骑着电动车向我靠近,忽然又一阵大风袭来,我们俩几乎同时向路边“漂移”。眼见我们快要被大风吹倒,方冲着我大喊:“咱俩下来推着吧!”于是,我们推着各自的交通工具冒着大风艰难地向前行进。方傻笑着说:“我发誓我要增肥!”(可是之后也不见她苗条的身材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这样,我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
  
  
  
  “喂,一起走啊!”又是一天中午放学,我在学校门口被方叫住,“我的笔袋里只剩笔管了,笔芯都用完了。你陪我去趟文具店吧。”“正好,我也想买笔芯呢。”
  我跟随她进了文具店。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会儿问我“你看这支笔怎么样”,一会儿问我“你看这根笔芯好看吗”。当她看到一支笔管透明,笔芯分成一节一节,每一节都填充着不同颜色油墨的粉彩笔时,她更是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们又挑选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笔芯,付了钱,心满意足地骑车回家,仿佛买下了全世界。
  路上,我突然想起上一年冬天的一个梦,梦里我跟一个骑着柠黄色电动车,留着娃娃头的女生一起买笔芯,好像也是去了那一家文具店,却一直没有看清梦中女生的脸。记得我醒来时感到莫名其妙,想了半晌都记不起自己梦到的是哪个朋友。眼前,方的柠黄色电动车,可爱的娃娃头,我恍然大悟,做那个梦的时候,我还完全不认识她呢!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梦也许预示着方会成为我的某个人生阶段里,对我比较重要的人。
  
  
  高二分科,方进了文科班。
  “喂,十一假期的作业给我抄抄行不?”小区门口,方很不淑女地对我喊。
  “你一个文科生抄理科生的作业干什么?”
  “我就只抄语数英,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她一扭头,骑车回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方是音乐生,她没有进艺术班是因为她担心艺术班氛围太差,影响她的发展。“什么都不会背什么都不想写我还上什么学啊!”“我整天只知道睡觉,我妈总是说她怎么养了一头猪。”这些都是她的至理名言。
  那些日子我和她的友情就如白开水般平淡,甚至说,算不上友情,只是在彼此的生活中存在过,见了面,打个招呼,一起走一段。
  上学路上,如果她看到我在她前面不远处,就会“喂,喂”地叫我,我若不应,她就连名带姓一起喊,直到赶上我。
  “你耳朵这是越来越背了呀,我叫你八遍了!”
  “我没注意听,我耳朵不背!”我辩解道。
  几天后,同样在路上,我正打算从后面吓她一跳,不料她很警觉地发现了我。
  “你怎么警惕性这么高啊?”
  “那是,才不像某些人。”方露出得意扬扬的笑容。
  
  
  
  高三了,方还是进了艺术班。我们平时相遇的机会少之又少。那段时光是忙碌了,我也渐渐淡忘了那个跟我在路上吵吵闹闹的女孩。等到我再次想起她,我发觉自己已经好久不曾见过她了。那时,艺术生都去为艺考奔波了。
  距高考还有一百零几天的时候,方回来了。在我没有见到她的这些日子里,她的头发留得长了一些,扎起了马尾,颜色也染成了一种并不耀眼的黄。校会上年级主任讲话:“别学了几天艺术就打扮得跟个艺术人似的。”自然是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我也拿这句话跟方开过玩笑,而她毫不在意。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等人似乎成了浪费时间的一种行为。以往在放学路上陪伴我的几个朋友也慢慢习惯了各走各的,谁也不等谁。一个人骑车回家的路,漫长又孤独。
  方对我说,以后我们放学就一起吧,我在车棚等你。我表示赞成。她很宽容地允许我每天中午或晚自习下课后再磨蹭五到十分钟(做作业、讨论问题或收拾东西)。她只管摆着一个潇洒的pose坐在她的柠黄色电动车上等我。
  学校有一条明确规定,不许在校内骑车。可是方偏偏喜欢跟它对着干,只要我一推出自行车来,她就直接骑上电动车,由于校门口比较拥堵,她骑着骑着就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次,保安叫住她:“别在学校里骑车!”“嗯。”她一边答应着一边继续往外骑,气得保安干瞪眼。大概保安看到她的黄头发和她脚上的松糕鞋,猜到她是艺术班的学生,也就没有再干涉。
  
  
  “我在我们班里还是前几名呢。我呀,等着高考的时候,数学考70,英语考70,语文考90,综合考多少算多少,加起来三四百分也就差不多了。我专业课也不好,唉,反正有学上就行。”夜空下,街道上,方又在规划她的前途了。
  我问:“你的专业是什么?”
  “美声。”
  这下我愣了,如此清瘦的方,竟然是唱美声的。
  说唱就唱,方打开嗓子就收不住了,真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只是她唱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这是哪国的歌?”
  “意大利的。”
  “厉害。可是我欣赏水平不够啊。”
  “我知道你们欣赏的最高水平。”她狡黠一笑,接着又唱起来了,“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当我们进了小区大门,分道扬镳后,我到了我家所在的那幢楼下,打开储藏室的门准备放自行车,方的歌声还在大院里飘荡,似乎有更加悠扬的回声传来,又似乎,是从别处传来的其他声响。我找不到词藻来形容她的歌声。婉转?空灵?据她所说,她唱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在现实中,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我确实没有听过更好听的歌声了。
  
  
  我帮助她的计划也在如期进行着,比如把我的英语笔记借给她让她背句子,督促她背课文背公式,还在某个晚上被她拖进了她家的储藏室,灯光昏黄,四周静寂,两个字——讲题!讲完她还小学生似的面带愧疚,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傻?”“不傻,类似的题目我有时也会犯错。”
  方请我吃过一根涂着厚厚的孜然的烤面筋,那味道真的是香在了整个高三的记忆里。某日她还打算请我吃雪糕,因为临近考试,我和她的消化系统又都不怎么健康,于是我义正辞严地批评了她一顿。她一声不吭,乖乖地听话了。
  高考前几日,学校的车棚整修,自行车和电动车只能放在操场上。晚自习下课后,我和方一起去黑灯瞎火的操场上推车。(印象中只亮着一盏灯。)我们花了半天工夫才找到自己的坐骑,却因为要尽快把放在学校的书搬运回家,我和她都抱了一大摞书,不知安置何处。最后,我把车筐塞满了,左右车把上各挂了一个装满书的袋子。她把一大摞书全都堆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我们就这样傻傻地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毕业后,我们一度断了联系。大一开学不久,我就开始想念她了。晚上下课回寝室,路边摆了许多小摊,我在里面寻觅烤面筋的踪影,未果。我想起方请我吃的烤面筋,熟悉而遥远的味道幻觉般在味蕾上起舞。
  大约十一月,我终于见到了卖烤面筋的小摊,于是跟室友一起,一人买了一根。咬了一口,我发觉味道不对劲,上面厚厚的一层不是孜然,全都是辣椒粉。
  室友抱怨太辣,决定不吃了。我却一口一口吃着。她们惊愕地注视着我,看着平时极少吃辣的我把一根涂满辣椒的烤面筋吃了下去,直到辣得流出眼泪。
  这也许只是我怀念过去的一种方式罢了。有那么一个女孩,她可能不是那种所谓的值得学习的人,她可能和我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但是,我们相互鼓励过,一起奋斗过,共同拥有过一份纯粹的美好。在大学里,我却没能遇到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孩。又或许,说得悲观一些,那种情谊只属于那个特定的时期。
  假期里,在家乡的日子,有时我经过她家的楼下,也不敢去按一下302的门铃,因为找不到找她的理由,更担心她会搬家,不知去向。这种心情十分矛盾。
  去年,我意外得到了她的QQ号,终于跟她恢复了联系。
  现在的方,在她曾经想去的大学,依旧时而勤奋时而偷懒,依旧爱睡觉,还美其名曰“睡觉养嗓子”。
  她问我:“你们学哪些课?”
  我回复:“分析化学,生物化学,还有……”
  “不要说了,反正说了我也不懂。”
  “哈哈。”
  
  
  如今的我们,仅仅是通过QQ联系,偶尔聊天,偶尔给彼此的空间动态默默点个赞。很难说在将来,我们会不会变成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但是,方,我会一直记得,或者说,替你记得,那年夜空下,你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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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字数:3368 投稿日期:2014-10-5 15:56:00

  • 推荐3星:[痛苦的回忆]2014-10-5 15:55: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