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当太阳的第一缕曙光出现在地平线上,万丈光芒。山上的坚冰融化了,汇成无数的小溪,“丁冬、丁冬”,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奔流远方,听,那是春天的脚步。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青青的小草,破土而出,嫩嫩的,绿绿的,无数花儿竞相开放,缓缓绽开花瓣。蝴蝶和蜜蜂都闻到了花的香味,都不约而同地飞来采蜜。在树林里,许多的小鸟在自由自在欢乐地飞翔着。郊游踏青的人群早已上路,婚礼上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四处飘散,医院里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田里是到处是新翻开的泥土和人们辛勤的影子。
新生意味着活力,喜悦,勃勃生机,旺盛,生命力,希望,崭新,重新开始,精彩,新鲜,美好,期待。
当天边的群山的万丈光芒霎时间被太阳收回,黑暗降临。天上没有月亮,乌鸦被什么东西惊醒,四处飞散,羽毛纷飞。天上下起了大雪,湖面上的水迅速结冻起来,狂风肆虐,无孔不入,听得让人胆战心惊。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哀乐,那哀乐从近到远,由小变大,响彻全世界,最终停止在一块巨大的坟地前。无数的十字架静静地站在大地上,腐烂的尸体连同雨水一起将融入大地,哭泣的人们无言地站在坟墓面前,只有哭泣和难以磨灭的回忆。渐渐地人们成群结队地散去,回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只有死神站在教堂的上面等待下一个目标。
死亡意味着结束,恐惧,虚无,衰弱,黑暗,悲哀,伤心,痛苦,没有方向和目标,腐烂,丑恶,绝望。
我们每一个人喜欢新生,接受新生;我们每一个人讨厌死亡,躲避死亡。可是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每一个生命一出生就意味着它向死亡奔跑而去,没有人逃脱,没有人能幸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悄然无息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生就一定是要高兴,欢喜雀跃,死就一定是要悲伤,哭天悲地吗?
人生一世,匆匆数十载,一个人刚生下来,什么都还不懂,何况人生这一道难题。只有等到他长大成人后,他才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并不是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世间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哪怕是幸福也是一闪而过,如梦幻泡影,水中幻月。而世间总是用千奇百怪的现象遮盖真相,人们的主观愿望又总是一厢情愿地追求永存的本质,于是诸多的苦难和烦恼接踵而至。
为得失,为权势,为美色,或为名利,天下蜉蝣众生在苦苦挣扎,又有几人能够超脱凡俗的困扰?无论你有钱有势,还是穷困潦倒,生的人迟早会死,无一例外,因为死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何况生本来就是遭罪,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以此说来,死又有什么可悲哀的呢?
就算你如佛家一样不追求这一切,看透了这一切,那么人世间中,疾病,车祸,地震,饥饿,瘟疫,失业,欺诈等等就会在前面等着你,又有几人能逃过人世间的生死离别,喜怒哀乐?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你的出生而伴随你一生,苦难将是你一生的标签。
到了最后,这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死亡而结束,没有疾病,没有yu望,没有自然灾害……这时谁还会说,死又有什么可怕的。每个人,不论贫富,终究会死,对于一个人而言,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对于茫茫世界而言,你死了,马照跑,舞照跳,地球照转,所以生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生到死的过程,中间有人一路顺风,有人艰难坎坷,有人富贵繁华,有人穷困潦倒,但无论如何,人终将不免一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均是虚空。生是一种自然,死也是一种自然。我们本来就没有生命,后来拥有了生命,已经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恩赐,我们应该感谢上苍给我们一个机会,并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享受生命,如果我们再次失去了它,就不会后悔,更谈不上喊苦了?死不是苦,生有什么开心的呢?
陶渊明诗云,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人生一世,匆匆数十载,不如意十之八九,期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纠缠于人生不清不楚,人生于自然,自然也要化作尘土,回到自然的怀抱,尘归尘,土归土,生生灭灭,皆归尘土,如浮云泡影。
记得有一个故事讲:庄子的妻子病死了。好朋友惠子前来吊唁,见庄子正盘腿坐地,鼓盆而歌。惠于责问道:“人家与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子、养老、持家。如今去世了,你不哭亦足矣,还鼓盆而歌,岂不太过份、太不近人情了吗?”庄子说:“不是这意思。她刚死时,我怎会独独不感悲伤呢?思前想后,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凡夫俗子,不明生死之理,不通天地之道。如此想来,也就不感悲伤了。”
惠子仍愤愤不平,质问道:“生死之理又如何?”庄子说道:“察其生命之始,而本无生;不仅无生也,而本无形;不仅无形也,而本无气。阴阳交杂在冥茫之间,变而有气,气又变而有形,形又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为死。故人之生死变化,犹如春夏秋冬四时交替也。她虽死了,人仍安然睡在天地巨室之中,而我竟还悲哀地随而哭之,自以为是不通达命运的安排,故止哀而歌了。”
惠子说:“理虽如此,情何以堪?”庄子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汝身非汝有也,是天地之委(托付给)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于孙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生者,假借也;假借它而成为生命的东西,不过是尘垢。死生犹如昼夜交替,故生不足喜,死不足悲。死生都是一气所化,人情不了解此理,故有悲乐之心生。既明其中道理,以理化情,有什么不堪忍受的呢?况且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人也。”
我们不是庄子,也不是陶渊明,但生命是我们自己的,人生是我们自己的,因此我们要认真地对待生与死的问题。出生是新的开始,也是苦难的起点,因此我们要谨慎;死亡是旧的结束,也是苦难的完结,所以我们要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