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诺你知道吗,你和我外婆一样,容忍了我的任性,我的无知,我的矫情,我的忧伤。然而我妈妈那个让我感到恶心的人没和我爸离婚就滚到了很远的地方,甚至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我总想对你说些什么,然而总是无疾而终。
我爸爸,一个让我感到和我妈一样恶心,却又总让我感到愧疚的男人,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将我毁了。
我要怎么报答你,不久前我们就分开了,你去了凌达高中,而我,却留在了一群佣人的氛围里偷生。
——左晨郁 《流光海岸》
现在说起来,外婆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幻物。因为妈妈的离开,使得左晨郁没有资格去见内心深爱的人们。
说完左晨郁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上下翻寻了很久,心情总是匍匐不定,然后终于决定打电话给冉子诺。
电话那头冉子诺的铃声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钢琴曲》一时间觉得有些微微地沉醉,直到消失了声音,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左晨郁也没说什么,打开窗户望着天空,觉得眼角微微的发胀、酸涩。她伸起修长的食指,在窗户平面上轻轻捻打着,“是我。”
“嗯……我知道。昨天……”
“哦昨天,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太冲动了,你明明可以站起来回击我一个耳光的,为什么你就那么懦弱,为什么你是世界上最傻的笨蛋。你知道我讨厌这样子的你么。”左晨郁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她似乎闭眼很久了,那些句子像是被冰雪尘封了一万年,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渐渐拔掉了身上恼人的刺。但是心若流水般向东流,一去不回头。
“你在哭吗。”
“没有,你认为我就这么廉价么?”“冉子诺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学校有个叫林梓的吗。因为我有一次看到了他穿着和你一样的校服。”
秒钟的声音清脆而连续地响着。
冉子诺似乎在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嗯,我在邻居家吃饭,就这样吧。”
嘀嗒,嘀嗒,嘀嗒。电话挂断,像雨滴一样,带来了新的声音,消磨了原本的秘密。
左晨郁透过天,看到了云缕深处的一丝诧异。
第一次,冉子诺先挂的电话。
18。
周一。穿着和别人同样的衣服,在操场上做着可笑的动作,晦气从心底里喷涌出来。
19。
在讲台上戴眼镜的班长做着每天相同的点名时,在叫道左晨郁时,有阵薄弱的声音应了句“哦”使他颇为惊讶,“诶呀喂,我的左小姐哟,你可来了哇,”说着推了推厚厚的镜片,嘴角扬起挑衅似的笑,“你干脆别来了嘛,反正都旷课一星期了,那一星期的笔记可别指望我们借给你哦。”
左晨郁站起来,“没人说要你的笔记,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如果你不觉得恶心的话,那么我对班主任说你的作业每次都是抄的,那你这个班长就更没资格了。当然这是我没事找事,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的成绩和垃圾没什么两样,何必逼着我和你们同流合污。只不过刚到高一罢了,你们这群烂渣,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去对别人说要考大学了吧?”
说完走出教室门,不料刚撞上刚进来的物理班主任。
班级像沉睡又苏醒的巨人般热血沸腾,班长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20。
“老师那女的骂我们垃圾。”
“就是就是!说我们带坏她了!”
“老师你正好来主持公道!”
……
左晨郁捡起地上的物理书及练习册,勉强着微笑“老师,您的书掉了,嗯,对不起。我刚才因为想要去办公室抱作业本而走得太匆促撞到您了,对不起。班里人最近似乎有点疯癫,不会是因为我最近生病在家的关系都议论起我来了吧?”
人类就是这么虚伪,花言巧语地打败了真理。
“哦,小左啊,原来你最近没来上学是因为身体不好啊,那可多要休息会咯,班级里我会处理的。你去办公室吧。”
冬末的风,清爽地吹散扑面而来的罪恶。
左晨郁望着坐在位子上的学生们,加上正被班主任训得班长,顿时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21。
你知道么。这个世界,被混沌与罪恶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