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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再想有关专列的糟心事儿,我们想尽办法娱乐自己。光哥和辉哥说了现场版相声,得出“光哥有文化,辉哥有常识”的结论。光哥在辩论这方面显然不如辉 哥有优势,因为回顾录像我发现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是辉哥在发言。后来我和媛媛被叫去打了一盘三对三的三国杀(其实我就是个混饭的,嘛也不会),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的 周先生之子非常可爱,对手方如果互相提醒如何出牌,他要扣别人的血。对方送给他一块皮萨,他说他高兴了,于是给对方加一滴血。由于隔壁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的游戏没 有结束,所有的玩家就都跑了。
媛媛大概去串别的车厢,辉哥截住我,神情莫名其妙。
“你看到媛媛了么?”
“没有。”
“哦。你不觉得,她现在好多了么?”
“什么好多了啊?我以前也没觉得她哪儿不好。”
“那是你以前也有问题。”
余下的时间辉哥告诉我,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想:一个小孩,眼神怎么可以这么复杂?说话这么可以这么葛楞?一看就不像和大家一样的同龄孩子。
我说,嗯你想对了,我确实不同龄。
“现在我对你的看法改变了。”
“但我并没有变啊。”
“是我的眼光变了。”
整个过程我都在“呵呵”“哈哈”“嗯嗯”“是么”“不会吧”以表现出我在听。
辉哥这个人,喜欢嘻嘻哈哈用一些网络流行语,说小孩话来和我们沟通,但也总给我很深不可测的感觉。
所以我转移话题至人格分裂这个问题上。探讨了《黑天鹅》与《搏击俱乐部》的异同,他说:“如果两种极端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时,这个人就会难以承受。我陷入了沉思 …不久前光哥告诉我:“你现在越来越步入正轨了。”
其实不是,只是我分裂开了。一半在走正路,走得像模像样,一半也滑向邪路,跌得越来越深。为什么我不能干脆走邪路呢?辉哥认为,一个人固执地追求自己所认为的价值 ,而且如果这种追求需要以背离俗世人群为代价,这需要特别大的勇气。
而没有勇气却不想放弃的人,就开始分裂。
我掏出十字绣的时候,辉哥很意外,他说:“想不到你还会这么少女的玩意?”
其实还有他更想不到的,那就是,我的手机和他的手机一样…而且我是黑的他是白的。(我的手机怎么总和别人撞上?!)
插一句:果然是专列啊,一瓶矿泉水要三块钱?
再插一句:因为是专列,厕所都特别高级。冲水的时候先是水流从把手处成股流下,流到地上再顺势流进便池里…我从未见过这么有创意的冲水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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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全车亢奋,噪音此起彼伏。我睡了几分钟就被吵醒,无奈下只好单曲循环《彩虹》(因为单曲循环既可以催眠又可以省电!)冰凉感从眼角抵达耳孔,又是长夜。懒洋洋已经在看库存的第三个动画片了…我在中铺把手耷拉下去,她趁机挠我。她说:“完了璐璐,我又睡不着了。”懒洋洋比我都爱失眠,只要她稍有心理暗示,就整夜翻滚。我说没关系,你可以看第四个动画片,或者我陪你失眠。
隔壁不知是腹肌还是小孟,非常有节奏地敲打墙板,我和懒洋洋闲的手痒于是回敲。
到了凌晨2点,实在撑不住了,光哥已经睡下,辉哥都开始做梦了,然而还剩下许多精力过剩的人窃窃私语。我想她们大概是安静不下来了,我撇下懒洋洋很不厚道地睡着了。无梦。醒来时,距离火车进站只有十分钟。头发没梳,我抓了两下就扎起来了。脸也没来得及洗,用湿纸巾蹭了蹭。
泰安市的火车站竟然叫“泰山站”,这相当搞笑,就好比思茅市因为产了普洱茶要改名为普洱市一样。
下车的瞬间我就后悔没有多穿衣可饥寒交迫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的我狼狈地跟在队伍后边,书包还死沉死沉。但是出了车站我立刻就不困了!我看到了一支乐队穿着红上衣白裤子吹奏我们课间操放的爱国曲目,拉一条横幅:热烈欢迎XX中学师生来到泰安。我被雷得够呛,心想这是学校安排的?泰安人民自发的?还是…搞不清楚。火车站被几个巨型垃圾桶包围,我们踏着黄土地,在壮烈的音乐下,狐疑地上了等待我们的巴士。
我们被告知,吃饭的地方叫做“御福大饭店”。一听这名,简直和专列一样霸气!
既然我说它和专列一样,就暗示着它的实质也好不到哪儿去。进门就看到了满眼的黄色——所有的椅子都套着金黄色的椅套。远看桌子上摆了许多菜,近看桌子上摆了许多咸菜。曾哥又开始冷幽默了,“非常好,有两种馒头和两种咸菜,很丰盛。”曾哥这人实在是太逗了,人不可貌相嗯。
早餐进行的很顺利,只有Discovery似乎被咸菜齁(hou,东北方言)着了,于是转去喝汤,又被汤齁着了。
懒洋洋是个很实际的人,实际的人喜欢扫除后顾之忧。所以她也是第一个率领众人寻找卫生间的人。御福大饭店的厕所确实不太大,也不太御福。看起来不像洗手间,倒像个沼气池。进去发现它没有门!窗外还有狗叫!在这样双重压力下,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不那么实际的人,思虑再三,决定没有用那个洗手间。
关于御福,我这样概括:外面是狗样,里面是狗屎样。懒洋洋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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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她长得像懒洋洋(当然头上那一坨东西除外),别看她外表幼稚,总喜欢谈论些屎尿(这也弥补了她头上那一坨的缺失),但她不仅成熟而且精辟。
去泰山的路上,我又忍不住和她提关于海子自杀和那对男女跳泰山的问题。
“脑子有病。”是她的回应。
我:“可我总觉得能够理解,从某些角度。”
懒洋洋:“凡是文学上有一定成就的人脑子和心理都有点问题。”
我:“那为何我们一定还要歌颂这群人呢?”
后来我们达成共识:这些脑子有病的人确实有病,但他们的存在对于我们的精神娱乐有价值。他们有用,所以我们要赞美。但赞美不是效仿,他们自己的命运悲惨,我们也只能是惋惜一下罢了。
我一个劲儿地叹息。
懒洋洋笑,“反正要是让我自杀,我才下不了手。”
我们的对话被导游“大黄”打断,大黄是我俩给她起的别号。与之对应的是“大粉”,我们学校的一个物理实习老师,身着粉色大衣服,总是围绕着神仙爷爷做随着时间增加速度增加半径减小的圆周运动。大粉是个地地道道的马屁精,在神仙爷爷面前特别殷勤,主动擦黑板啊蹭地啊什么都会,甚至黑板擦上好几遍直到神仙爷爷看到她为止。去实验室上课的时候,只有她像不急皇上身边的急太监一样站在楼梯口,微笑地看着我们,一边拍手一遍喊“同学们快点快点~!”每节课她都要站在后边,举着摄像机,一副崇拜的神情录神仙爷爷讲课。大粉没有来这次远足,可能是因为神仙爷爷也没有来的缘故吧。我和懒洋洋甚至有点想念她和她的微笑。
哦我意识到我跑题了,那么就说说大黄吧! 这个导游好像脾气不好,总训我和懒洋洋。我们不过就是走得慢了点,没有听她扯而已嘛。况且泰山是怎么回事百度一下就能知道,跟我多在乎似的。相比泰山脚下那几根柱子分别象征那些个皇帝,我对泰山下成群的大爷大娘跳的老年操更感兴趣。
“咦?等我老了,我也要来跳。”
“你现在就已经可以去了。”
懒洋洋不厚道,特别喜欢损我,而且损得我没话反击。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HT,因为我和HT是倒过来的。我们在一班,HT在三班,一起爬山是无望了。
关于爬山的艰苦我实在不知如何描述!光哥在许多天前告诉我们:youlanche。
youlanche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两种解释:1有缆车 2游览车 如果是第二种,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是坐着小交通走盘山路上到半山腰了。如果是第一种,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光哥只不过是说“有”,但并没有说我们可以坐,只是单纯的“有”而已。
下了小交通,寒气袭来,瑟瑟发抖。数学一向不好的我开始关注:如果每升高100米降温0.6度的话,我会不会爬不到山顶就冻死了?懒洋洋得意地在我眼前扭来扭去,显摆着她的三层保暖内裤。看来结果是她妈没有让她脱。她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不忘加一句:虽然你也是老人,但还是不能听你的。
我仰头,那楼梯可以接到天上去。叹了一下命苦,开始克服重力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