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后来实在没劲儿了,我和王XX和御姐坐下聊天。
王XX最近过得很阴惨,差不多和我一样阴惨。她说,“还是做朋友得好。”观众们,听到这一句,你们大概可以猜到她阴惨着什么样的内容了吧!作为她将近三年的同学,每当她一叹气,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要谈论什么。我也不能说这有什么不好,只是如果一个人整天都想些这种事,活得不仅累而且不快乐而且很单调。
但是当着什么类型的人就要谈论什么类型的问题,这是与人交往的基础。
“那我问你,如果有个人,你不讨厌他甚至很喜欢他,但是你联系他你会很难受,你不联系他就忘了这件事于是很愉快,你怎么办?”
她想了一会,“还是联系吧。你想象你从今以后,你的生活中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人了,直到你老你也不会见到他了。你若能忍,你就继续不联系。”
“不能忍。”
“所以啊。”
“嗯你说的有道理!”
从前都是我给她讲大道理,今天是反着的。
于是我摸出手机,将一条无伤大雅的短信“我再也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发给某人。
无回音,但我很轻松。我觉得,只要我没有做任何将来想起会很遗憾的事,我都不至于太痛苦。来自外界的种种不顺,我可以视它们为命,我也认命。所以我觉得痛苦来自无法自我原谅,但光哥的观点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就是当一个人已经很完美了,没有半点差错,而最终还是失败了,仿佛是一种不可扭转的趋势,这才是最悲哀的。
可能光哥的观点和我的并不矛盾,我始终没想明白这一点。
当我们都以为乘车回泰安的时候,导游突然让我们下车。看来还有某个主题公园没有逛,(其实就是个菜园子),完全无亮点,除了冰棍吃得挺开心,此处省略。
回泰安的路上,我和懒洋洋终于停止互损,开始敞开心扉。
“你对我的第一感觉是怎样的?”我问她。
“第一感觉啊,挺怪的。”
然后呢?
“然后觉得你更怪了。”
然后呢?
“又发现你其实挺自卑的。”
然后呢?
“最后发现你挺真实,虽然我们性格观点会有摩擦,而且是很大摩擦。但是我感觉挺安全,你永远不会害人。”
“我没那个技术。”
“你也没那个智商。”
“等等,你不是说我自卑么?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损我?”
“因为你被损之后的反应很可爱。”
“……”
后来聊到害人,懒洋洋说:“我有个初中有个同学,什么事都争强好胜,总跟我斗,斗来斗去最后还不是去学文了?”
“你歧视学文的!”
“啊…这个…反正…你也不是学文的你不用在意。”
<15>
又是晚饭时间。导游告诉我们,吃完饭尽量在饭店里洗好脸刷好牙再走,因为“我想让你们走时干干净净。”(这句话听起来好慎得慌,你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再追问,她们承认:今晚的火车上没有水。
“为什么没有水啊?”
“不用问了,”我说“因为是专列。能批准下来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水?”
懒洋洋翻了个白眼,我俩进去吃饭。
辉哥这次驾到我们饭桌,和我亲切地拉起了家常(……),我只记得辉哥说:“等到了你们高三成人仪式的时候,你该多悲剧,心想自己快二十了!”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看在他又说“我最近发现你很耐看”的份上,原谅他吧。不过这话仔细一琢磨才觉得不对,以前他一直觉得我很恐龙来着?
关于我长相的争议,唉还真是从未停止,我常被人告知“我觉得你很好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及“看久了觉得你还是挺顺眼的”“你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有鼻子和下巴的轮廓的时候比较好,其他一切尽可忽略”……面对这些日常似夸奖非夸奖似打击非打击的评论我也不知该哭该笑,就保持中立吧!平常心啊平常心。
我和懒洋洋包下了所有的山东大煎饼,吃得我直想流泪…实在是太噎得慌了!尤其是在曾哥说,“嗯,可当厕所纸。”之后,我就更没心情吃了。
期间LX执着地啃着一个鸡头,Discovery问“你干嘛非要吃那个鸡头啊?”
曾哥回答道:为了解剖并观察其内部结构。(LX是搞生物竞赛的。)
饭后,在门口集合,媛媛生动地向我和懒洋洋讲述了一个非常interesting的故事:
“那群男生在某主题公园捉了蝌蚪放在一个水瓶里。今天我渴了于是拧开我的水瓶喝,我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嘴里游……刚才吃完饭我又渴了,于是拧开我的水平喝,我又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嘴里游……”
我和懒洋洋笑得特别开心。
很快我们就注意到,一堆一堆的人去附近的小卖部买矿泉水。因为晚上火车没有水,刷牙洗脸就成了问题,所以我们很阔气的同学们决定用矿泉水来解决!我和懒洋洋觉得,没有水洗脸实在是个很难过的事儿,于是也破财每人买了两瓶。
不久我就发现我失策了,学校统一发水!每人两瓶,这样我就有了四瓶…我背着四瓶水外加提着大包小裹,脸色如同死人。
乘巴士到[泰山火车站],路过了他们那里的商业区,惊现麦当劳与肯德基!所有人尖声惊呼,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就在旅馆里叫外卖了!原来泰山这个地方也是有这么发达的餐饮业…我下次来一定记得。哦不,我下次一定不来了。
懒洋洋说,我很难从这次旅行中找到什么意义。
我认为,意义总是有的,只是它不一定符合标准。所谓标准,就是一切可以刊登在《三色草》校园实事版的东西…你们懂的。懒洋洋想让我说说不符合标准的意义都有哪些。
“比如说,我们应该好好学习,这样工作在大城市,就不会因为看到麦当劳而惊呼了。”其实这条结论,是根据我妈的“XXXXX…,所以说,你得好好学习”句式推理得出的,没有歧视小城市的意思。
懒洋洋觉得这个意义非常好,懒洋洋是板烧鸡腿堡的忠实粉丝。
原来泰安也会堵车啊……这绝对是在意料之外的。
<16>
到达火车站,我已经累得泪流满面了。四瓶水啊!此刻某回了短信,“去哪儿了啊?”
“一秃山……”
“哦…玩好。”
我更加轻松了,我没有做什么日后无法自我原谅的事,别的也并未我能控制,因此我就不必反复自虐了。排除毒素一身轻松之后,听说马帝打算整夜不睡看长江,我决定加入。
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两个厕所旁边有一小方地,我问马大学习帝:“你今晚打算学习吗?”
他说当然不是。
“好,那我们聊聊人生哲学吧。”
“太好了我最喜欢聊这些了。”
“噗…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学习。”
具体内容我还真有点忘了,总之一切都从学习出发,我想知道他对于学习的一腔热血是从哪里来,怎么会这么猛。他就没有想过偷懒?没有想过玩玩别的?
他说他当然想过,但是他从小被管得很严,已经塑住了,偶尔爸妈出门也会偷偷玩电脑,但从未失控。想来也觉得这挺好的,学习也挺好玩的。
对于这号人我只能表示佩服,“你这么刻苦,将来是要做什么大事?”
他说不是,他只想当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他觉得平淡的生活最自然最温馨……(这一点上他和光哥一致。)
马帝有句名言叫《一切为高考》。
“那么想必你觉得高考制度很合理了?”
在高考问题上他觉得这是最适合中国的路。我也是这么想的。
扯着扯着就开始远离学习,我觉得学习帝不仅是会学习,而且还挺有思想的。他与我最大的不同是他很温和,对于任何一个话题都不会有极端的观点,在对立的事物中他能寻到一条折中的路,把风险和伤害降到最低。了解他的过程中我也收获颇多,原来人都并不是白白走进别人的世界。你会被这些世界感动且同化,你会不断更新自己的版本,成为更好的人。
懒洋洋也在一旁听着,只是她好像不停地在打哈欠。
此刻LX来了,想加入我们聊天。可是人一多了就开始逗哏,很难真正敞开内心。所以LX来了之后,马帝自动转移话题到《动量定理》,懒洋洋追着马帝问什么叫动量定理(这时她不再打哈欠),马帝说,就是一堆东西撞来撞去,然后它可以和牛顿三定律以及动能定理结合在一起变成非常难非常变态的题。懒洋洋睁大眼睛,我开始头疼。[看吧这也是我和懒洋洋的不同。] LX觉得无趣,走掉了。
LX走后马帝想要回归人生哲学,可是懒洋洋一直缠着他讲动量定理,弄得我俩都很无奈。
解决了懒洋洋之后,我问马帝,你的择偶标准是?是不是一个无敌刻苦的女学习帝?
他说,温柔贤惠贤妻良母等等…
“那么,换个方式问你,是一个很平常的会做饭带孩子的女人,还是一个能完全读懂你内心的知己?”
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其实我是想通过别人的答案中找到方向,那就是:我将来要找一个会挣钱会做家务的丈夫,还是要找一个只会吟诗但与我完全默契知己?
最终他貌似选择了前者,因为他不相信能有人完全读懂他。仔细想想也是,要是真有个能看透我的一切的人,那也太可怕了,我会首先把他掐死。
LX又来了,马帝改口:“啊,这个动量定理啊……”懒洋洋从睡梦中醒来,聚精会神地听。LX失望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