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痼疾一般,黑暗的日子在一点点地流逝。向未来眺望,黑暗却还是没有尽头。或许在某一刻,会如潮汐般涌起然后席卷而来。浪头过去,也许是自由,也许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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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唐笛的“不守信用”,容忆后来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刚想劈头盖脸地训她一顿,可对方竟连“喂?”等礼貌语气词都直接省略,拿起电话就像准备好台词的演员一个人叽里呱啦地说起来。容忆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节奏,茫然的听完女生的“希腊语”,终于在女生的单人相声讲累了的空档里插进一句话,轻而易举将唐笛征服。
“诶?你说的是…什、什么?”很云淡风轻的语调,与对方的预期判若云泥。
唐笛无奈地补充了一句:“下午过来一趟。”又变成了很平静的情绪,然后像是生气了的样子直接掐断了通话。
容忆愣着听了几声忙音才挂掉电话。
单从电话里还是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在听的时候还是隐约捕捉到了一些词,比如“盘根错节”、“身世之谜”等。仔细分析这些词,可以断定唐笛遇到了的是件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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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来到唐笛家里,条件虽然不是很差,但家庭成员永远只有两个——唐笛和唐奶奶。
第一次见到唐奶奶的时候,容忆差点误认为是自己的奶奶。脸型和面部特征都很相似,也分不出年龄谁大谁小。唯一不同的是唐奶奶的眼神以及语气都显得很忧郁,而不像容奶奶那样开放又大方。
“唐奶奶好。”容忆很有礼貌地对开门者打着招呼。
“哎,好!笛子在房间里呢。”唐奶奶应和着,压低声音向容忆示意了一下。
“谢谢啊。”容忆一边换鞋一边同样将音调降低了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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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忆…!”容忆一打开门唐笛就飞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她。
“别别…别呀!”容忆推开她,看着唐笛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耐心询问道:“怎么了?电话里没讲清楚,现在好好说。”然后扶着唐笛坐在了床沿上。
“有关于…我的身、身世的。”唐笛双手按住太阳穴,断续道,转过头看向容忆,“奶奶她…不是我的亲奶奶。”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
容忆鱼鲠在喉般发不出一句话,两个女生都默契的不说话,闭上眼睛,整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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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凉凉的犹如不带温度的风透过纱窗溢了进来,室内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任何的气体,不论是清新的,浑浊的,还是流动的,静止的。窜游在空中的气体被挤压得皱了起来,不能用指尖的温度去抹平,差距大得吓人。
方寸已乱。
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世界上经历最不平凡的人了,通常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的片段也会那么巧合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很幸运,又很不幸。之前总以为唐笛的父母也许是已故,也许就是…用很年轻的话来说就是,私奔。设想过种种可能,单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唯一的亲人身上。容忆觉得她们都——
愚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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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阳光悉悉簌簌地洒落下来,整个世界都耀着钻石般的金光。竖起耳朵仔细听,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像是一曲欢快的小令。
然后,光线射下的弧度在半空中静止,像一道没有色彩的虹,铺设在空中,具有吸引力一般不可思议的不再下降,而屋内的某人也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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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忆率先睁开了眼睛,瞳孔因受不了从极度黑暗到极度光亮的差距,所以一直停留在半眯状态。慢慢适应了,瞳孔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唐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还略夹带着一些“不可思议又无法置信”的味道,狠狠的刺激着味蕾,瞬间惊醒了。
光线如流星般落下,没有很可悲的转瞬即逝。
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空中,不同的角度。在屋内的某一处汇聚,空气搅拌起来,形成一个逆时针状的漩涡。犹如宇宙中的黑洞,像是不存在,又很奇怪的确实存在。
无法去解释科学性的物质,干脆甩了甩头。然后,思绪逐渐清晰起来。对话的主题其实一直都很明确,之势很尴尬的无从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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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忆欲言又止,不想去打搅一直张大着眼睛望向正前方某一处不移动的唐笛。
“说吧。”很玄乎的感应到了。
容忆深呼吸一下,用反问的口气机械地说着陈述的句子:“这么说,在这个世界上…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暂时,还没有。”
用了“暂时”这个不知是褒是贬却又意味深长,引人深思的词,容忆特别的在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中了女生的心思,不能用“是的”这样河清海晏的答句来回复,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找答案。”一旁的女生不知道该怎样去抚慰,用了很客套的语句,出口后才觉得不恰当。
“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真相的?”唐笛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疑惑之处,放弃了沉默的无限种含义。
“知道也没用,有些事情只需要结果。”没错。
“那么…”唐笛把省略号留给了容忆。
“那么。”容忆停顿住,几秒过后,转而麻木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都。要。坚。强。不。能。放。弃。寻。找。”
“寻找…寻找什么?”唐笛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寻找亲人”之类的,而身旁的女生却没有什么可寻的,她需要的是奋斗。
然后,唐笛感觉自己是在错愕的表情下听到容忆很深刻,很严肃地念出那两个字——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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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是个不能代替的远方。
她们,都有未来,没有办法那么轻易地相信永远。
那么,就去选择相信[永垂不朽,天长地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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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定义——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