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棺材打开吧。”
走在夜宫的地下室,黑暗与潮湿自然是不必言说,蜘蛛网布满了不易察觉的角落,轻轻地呼吸就能吸进很多尘土。阴冷,暗然。蹙眉顺着楼梯走下,这是一个极少人知道的地下室甚至对于七来说都是保密的,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路西华,右手上是一盏陈旧的散发着微弱的光的油灯。
“呼……这里有多少年没有来人了呢。”头疼地揉揉前额,勾起炫美的笑容问他。——地下室的中央,是褐色的棺材,而棺材里吸血鬼的尸体正是……叫沏的少年。
“呐沫斐真的要复活他么。”金发少年侧身问沫斐。“不这样的话计划可是没有办法完成的喔。”明媚的笑一如阳光,“那么帮我打开它吧。”手指指向棺材。
少年走近棺材修长而有力的手臂轻轻抬起,棺材盖上的钉子自然断裂盖子朝一边倒去。蓝紫色头发的少年安然地躺在其中,柔软的发丝微微凌乱,双手交叠地放在胸口,而银色的十字架刺进了胸口。俊美的容颜上是淡漠的微笑,紧闭着美好的双眸神态慵懒。
“现在……他是时候该回来了……”嘴角一个绝代的弧度她俯身咬破指尖,殷红的血渗出路西华神色微微一变:“沫斐……”另一只手一扬制止他。指尖划过沏的唇染红了那苍白色,抬起少年的手轻轻地舔舐着寒冷,轻闭上眸子,最后獠牙从他的手心刺入流淌着浑浊的血。眼眸深邃了几丝,而冰蓝色不变。将自己的血和他的融为一体,手指拨弄开沏的唇触摸到他的獠牙,身为吸血鬼的好处之一就是如果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尸体就不会腐烂。
路西华渐渐攥起了拳头等候着沏复活的一刻。另一副棺木里,是死去不久还来得及重生的,沏的转世冷诺的尸体。将他们的灵魂融为一体再加以绝对高贵的血,这是唯一复活的办法。“从这一刻起……我将赋予你新生的力量。”慢慢睁开眼眸勾起微笑,抚摸着少年的脸庞笑得璀璨,“圣骨拥有者的血足以令你重生。享受我的血吧,即将复活的孩子……享受着此后必须忠于我的命运……”
——死去的吸血鬼获得重生后必须无条件甚至不由自主地,绝对忠诚于将他复活的人。沏……被沫斐改变后的生命……除此之外应该再不会有任何与生前不一样的地方吧……
眼眸慢慢睁开带出耀目的金色光芒,从胸口上也散着金色那些血迹与伤口开始消失不见。坐起金光淡去,冷诺的尸体也已经不见确切的说灵魂是已经覆到了沏的身上,而躯壳自然就消失。看见眼前距离自己很近的少女,不经意地将右手捂在左胸口。“将我复活的大人……小的……将永远追随您。”
“乖孩子。”笑容浓郁几分,弯下的腰直起。手掌抚过少年的眸前,“应该想起所有的事了吧我可爱的沏?”
“Se-ven……”纤长的手指捂住唇,“她在哪里……?”“我会带你去见她的但不是现在。”沫斐舔过指尖的血液,獠牙微露。“是的我的大人……”慢慢垂下头颅。
“那么,”沫斐微笑如星辰一样夺目刺眼,轻缓地伸出白皙的手掌,俯下身另一只手搭在膝上,冰蓝色的眸光带有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沏,和我一起出去看看阳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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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斐叫我出来一定不是叫我喝茶这么简单吧。”搅拌着杯中的液体,低垂着头扬起淡淡的笑容。“果然我不喜欢和蠢货说话。”抬眸她笑,“很聪明啊。”
“我叫你做的事如果你推辞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吧。”那双绝美的眸变成了红色,“即使是再难的事你也一定会做到的。另外这件事非常简单也非你不可。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一想罢。”
“阁下是想要我做什么呢。”放下搅拌勺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抱臂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我想要你——帮我杀了七。”
杀了……七?!
“她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么。”闻言轻微错愕不过很快笑得风轻云淡,“洗掉她的记忆不久好了么。”
“你知道我不屑于做这种事,另外事情远比你所想象得复杂许多。”浅抿杯中的咖啡沫斐笑,“怎么不愿意吗。有太旺盛的好奇心有时候可不是好事喔。否则你的下场也只会——跟七一样。”
“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唔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死得太惨——对吧。”笑容浓郁几分,“你是——无法抗拒我的。”
“凭什么如此断言呢。”少年挑眉。“呐。”她笑得愈发妖艳,“我可是可以让沏复活的人喔。你难道不怕当初的那个秘密曝光吗。”
“沏——可是自杀哟。”她笑,“如果七不死的话你觉得接下来死的会是谁呢。会是你重视的另外一个人吧。”
“而我——如果不杀七才是对我最有利的吧。”冰蓝色的眼瞳里是嘲笑的意思,“死一个和死很多,你应该知道利害的吧。”
“啊拉不要谈这么严肃的问题。”皱皱眉换上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是要生日了呢来我家参加派对吧~”
“生日?”修长的手指支着下巴,沫斐美丽的冰蓝色眸子望着少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生日该是6月3日双子座不是么。”
“路西华的生日是六月六日两个人生日派对太近很没意思喔。”索裴恪吸吸管里残留的液体,“夜宫我家你认路的吧嗯?”
“我去过……那里吗。”“没有没有你怎么可能去过那里。”知道自己失言立刻找个话题搪塞过去,“就这样啰到时候叫路西华带你来。私人Party不用太正式——另外,杀七你的确得好好考虑。”
“我不觉得我需要你来教。”她笑得冷冽,“嘛。Party我会来而且会送上大礼。索裴恪你就等着接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接的东西吧。”最后不管他的反应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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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家很熟悉的咖啡厅,似乎每次来咖啡厅都是有任务需要和对方协议所以永远无法松懈,到现在还记不住自己喝的咖啡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很熟悉所以每次就去那儿罢了。咖啡厅的老板不是人类所以她才会去那儿,只是很好奇异族煮出的咖啡是什么味道居然会开一间平凡的咖啡厅。
当她第一次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实际上是十一岁的时候和亚砂还有路西华。而被消除记忆之后来到这里虽然完全不记得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老板的笑容很优雅只是淡淡地和她打招呼,就像只是面对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她沫斐·耶茨可不是什么善类啊是罪孽的染满鲜血的吸血鬼,是出生名门望族拥有着圣骨正在和妖殿竞争王位的女人。
离开了咖啡厅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家?那个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的地方是家吗,对着四面墙壁发呆之后无事可做。还是去夜宫挑衅弄得自己神经质精神过度紧张呢,去Kingsley的话那些士兵一直被首领盯着也会满腹怨言吧。——呵,沫斐你居然无处可去了啊。
无奈地笑笑然后走回那片森林。叫暗夜的森林是路西华喜欢去的地方。阳光照不到它的最深处,无比寂静寥落,或许是一个梳理纷乱情绪的好地方。
空旷得不像话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原来还是一个人。折腾了半天居然还是一个人。风如刀片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居然还会有这样连吸血鬼都不存在的地方——很苍凉啊而我……要这样苍凉地度过至少几千年的岁月吧。吸血鬼永生不死的命运也是悲哀的。
——什么时候起喘息都这么艰难觉得喘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人寒冷到不曾奢望阳光。我的心脏充斥着对血的渴望,如此肮脏如此龌龊的嗜血者。罪恶与丑陋缠绕着我尽管我拥有这倾城的妖孽容颜。可是这又算什么呢。
都是以为沫斐耶茨是个坚强无比强大骄傲尊贵而权倾朝野的女子吧,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只是为了家人而去抢夺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她也需要人安慰需要人宠爱,需要人无条件无理由地帮助她呵护她爱惜她。她不是一块没有感情的冰只是离开了她所在乎的东西就开始崩溃了疯狂了。谁敢伤害她在意的人她就会拼了命来守护她在意的一切。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真正开心快乐过。她的十五岁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凭靠着自己的臆想去揣测这一切,之后自然而然地把那个叫亚砂的少年当成自己最大的敌人,要靠自己的一切去击败他保护自己的家人。除了家人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开始一点点崩溃,像是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败类。
的确她喜欢路西华喜欢维斯喜欢索斯。只是限于朋友的喜欢仅此而已。他们都是很可爱的少年只是有时被权力的外衣裹住了真实的样子,当你走进他们的内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们,像喜欢一个朋友一样喜欢他们。
对于亚砂,她只要深深的仇恨与怨愤。她愿意与他同归于尽用自己的生命换他的死亡。一旦试图夺走她喜欢的东西,她就不会再是安静慵懒的沫斐而是盛世凌人的圣骨拥有者。而七呢为什么她会要那个少女死掉。而且故意在索裴恪的面前明知道七是索裴恪在意的人,并且复活了沏她亲爱的哥哥。——我是一个变态的人吧在玩一个被命运扭曲的游戏。
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刺眼的阳光浮起一丝惨淡的微笑。
——亚砂我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