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斯佳丽,那他会手都懒得动弹哩。他会很高兴地看到弗兰克·肯尼迪被绞死。我想他是为了兰妮——”
“米德太太,你不可能是在暗示他们俩有什么事情吧!”
“哦,别说蠢话了!不过,自从他在战争期间设法把阿希礼交换出来后,她一直对他好得没法说。不过,我也得说明,他跟她在一起时,从来不那样色迷迷的笑。他总是尽可能地显得端庄文雅,思量周全——确实是像换了个人。看他跟兰妮在一起时的行为,不妨说,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可以做个正派人的。对了,我对他为何要做这一切倒有个想法——”她顿了一下。“大夫,你不会喜欢听我的想法。”
“对这整个事我都不喜欢!”
“得了,我想他一方面是为了兰妮,更主要的是因为他想跟我们大伙儿开个大玩笑。我们那么恨他,而且都摆在脸上,这下他让我们陷入了困境,我们就不得不选择,要么承认你们当时在那个沃特林的屋里,让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妻子在北方佬面前丢脸——要么就说出真相,被绞死。他知道我们都欠下了他和他那——情妇的情,也知道我们几乎都是宁愿被绞死,而不愿欠他们的情。啊,我敢保证,他正觉得有趣哩。”
大夫呻吟了一声。“他在那地方领我们上楼的时候,倒并没显出高兴的样子。”
“大夫,”米德太太迟疑着说,“那儿是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米德太太?”
“她房里。那里是什么样子?有雕花玻璃的枝形吊灯吗?有红色长毛绒的帷幕和十几面人一样高的镜子吗?那些姑娘——全不穿衣服吗?”
“上帝啊!”大夫喊了起来,吓坏了,因为他从没想到过一个正派女人对那些不正派的女人的好奇心会那么强烈,“你怎么会问出这么不正经的问题?你神经出毛病了。我要给你调一杯镇静剂。”
“我不需要镇静剂。我想知道。啊,亲爱的,这是我惟一的机会了,我想知道一所不正派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可你却扭扭捏捏地不肯告诉我!”
“我什么也没注意到。我向你保证,发现自己在那种地方,我难受坏了,压根儿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大夫拘谨地说,他无意中认清了妻子的品德,这比那天夜里经历过的种种事情更让他心烦意乱。“现在,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想睡一会儿。”
“好吧,那就睡吧,”她回答说,不过声调中明显带有失望。接着,大夫便弯腰脱靴子,这时,在黑暗中她的声音重新带着愉快的声调说话了。“我想多莉已经从梅里韦瑟老头儿那儿打听到了一切,她会告诉我的。”
“天哪!米德太太!你的意思是告诉我,正经女人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谈论这种事——”
“啊,上床睡吧。”米德太太说。
第二天,雨夹着雪,但是当冬天暗淡的曙光渐渐逼近的时候,雪停了,刮起了冷风。玫兰妮裹在斗篷里,莫名其妙地跟在一个陌生的黑人马车夫后,从她家前面的小路上走了出来,她被神秘地叫到一辆马车前,这辆马车门窗紧闭,停在她家门前。她一走到马车边,车门就打开了。幽暗的车厢里坐着一个女人。
玫兰妮凑近身子,一边仔细朝里面看,一边问道:“是谁?怎么不进屋去?天气这么冷——”
“请上车,跟我一起坐一会儿吧,韦尔克斯太太。”车厢深处传来一阵亲切得像亲戚的声音,那也是一阵困窘的声音。
“啊,你是沃特林小姐——太太!”玫兰妮喊着说,“我真的很想见你!你一定要进屋去坐坐。”
“这可不行,韦尔克斯太太,”贝尔·沃特林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觉得很震惊,“你上来,跟我一起坐一会儿吧。”
玫兰妮跨进车厢,那个马车夫马上关上了车门。她坐在了贝尔身旁,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你今天所做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韦尔克斯太太,今天早晨你不该派人给我送那张便条。收到你送来的便条,我是感到骄傲,可那样不好,因为条子可能会落到北方佬手里。至于说你要来拜访我以示感谢——哦,韦尔克斯太太,你一定是失去理智了!怎么想得出这个主意!所以天一黑,我就马上赶来告诉你,你千万别这么做。嗯,对你——嗯,对我——压根儿都不合适。”
“拜访一个救了我丈夫性命的好心女人并向她表示感谢,不合适?”
“啊,真是乱弹琴,韦尔克斯太太!你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