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漂来一个美女
第二天,风暴渐渐小了,海狼和我看起解剖学和外科学,给“抹给你吃”治疗肋骨。风暴远去了,夜叉号便往西,在海上游弋。我们修理小艇,做好新风帆挂起来。一艘艘猎海豹船相互打招呼。大部分船都在寻找自己丢失的小艇,大部分的船也都带着他们收留的、不属于他们的小艇和人员。因为大部分船只都在我们的西边,而分散得很远的小艇却都往最近的“方舟”疯狂地逃避。
我们从齐思科号收回了两艘小艇,人员安然无恙。最叫海狼得意、却让我伤心的是,从圣迭戈号上找到了老烟枪和跟他同艇的尼尔森和里奇。这样,五天之后,夜叉号只少了四个人:亨德森、霍里奥克、威廉斯和凯利。我们又继续在海豹群两翼打猎。
我们追随着海豹群,向北迁移,浓雾开始笼罩天空、大海。一天接着一天,小艇放下去,还没挨着水,就被雾吞没了。留在船上的人,定时吹号,每隔十五分钟,又放炮。小艇不断失踪。海上有一个规矩,小艇被哪只三桅船找到,就在哪只船上打猎分红,直到被自己的船找到。不难明白,海狼丧失了一只小艇,就会抓住别人走失的小艇不放,强迫它的人为夜叉号打猎,即使看见了他们的三桅船也不放回。海狼曾用枪抵住一个猎手和他的两个助手的胸口,而那时他们的船正和我们的船擦身而过,他们的船长正跟我们打招呼,向我们打听消息。
算得上奇迹,“抹给你吃”居然撑着活转过来,又瘸腿担起厨子与跑腿的双重担子了。钟生和里奇依然被海狼虐待和殴打,估计狩猎季完了,他们的命也就完了。其他人的日子也难过,像狗一样活着。海狼和我相处还好。但我脑子总缠绕着一个念头:他该杀。另一方面,我被他迷住了,同时又对他怕得要命。我无法想象他死后蜷在地上的样子。他身上升腾着永恒青春的坚毅之气,那种景象出现,我无法容忍。我希望他永远活着,永远蛮霸,搏斗着,毁坏着,永生着。
他是一头快活的畜生。船在海豹群里,风浪很大,猎手们都不敢下艇,他就乐呵呵地带两个桨手和一个舵手自己下海去。他的枪法万里挑一,猎手们无法行猎的天气,他都能带回许多海豹皮来。凡事要玩命,好像跟呼吸一样,不可或缺。
航海技术,我渐渐精通。一个晴天——很难得,海狼的头痛又发作了,我也快活了一回,自己驾驶着夜叉号去回收小艇。从早晨到黄昏,我一直站在舵边,追着最近的一只下风小艇驶过海面。不用他,我自己操纵,收回一艘小艇,紧接着,又把另外五艘收回来。
那是一个常年风暴区,飓风是家常便饭。六月中旬一到,台风席卷而来,那台风我永世不忘,那是我一生的转折点。我们肯定是接近风暴中心,海狼驾船南逃,先只用折了又折的斜桅帆,最后,只剩下了光光的桅杆。座座浪山,我在噩梦里都没见过,先前所见的巨浪只能算是春水微澜。从浪山到浪山足有半英里之远,挺立的浪山,我发誓,超过了我们的桅尖。挺立过来的浪山,连海狼也不敢逆风停船,尽管台风早把船赶得远远的,海豹群远离了我们。
台风减小时,我们肯定是进入了太平洋轮船航线。而就在这里,海豹猎手又惊又喜,我们驶入了海豹群——第二群,或者说是它们的后续部队,他们说,这难得一见。那里成了“屠夫的乐园”,枪声此起彼伏,大屠杀持续一整天。
我刚登记完最后一只小艇的毛皮,里奇趁着夜色来到我身边,悄悄说道:
“你能够告诉我吗,凡.伟登老板,我们距离海岸还有多远?横滨在什么方位?”
心,猛跳起来,我明白他的心思。我把方位告诉了他——横滨在西北西方位,五百英里。
“谢谢。”他只说一句,便钻进黑夜。
第二天早上,钟生、里奇和三号艇不见了。其他艇上的淡水桶和食物盒,还有两人的被卷和背包也不见了。海狼暴跳如雷。马上升帆,向西北西方向赶去。两个猎手总站在桅杆顶上,用望远镜搜索着海面;他自己则像一只残暴的雄狮在甲板上打转。他清楚我同情两个逃亡者,不让我上去⊥。
惠风和畅,时断时续。要在大海中寻觅一只小艇,如同捞针一般困难。但他命夜叉号快进,赶到逃亡者和陆地之间,在必经航线上巡弋。
第三天早上,从桅杆顶上,老烟枪发出吼声:看见小艇了。大伙都拥到栏杆边。清风从西而来,表明大风不久来临。在海天之间,在一轮红日中,跳起一个黑点,随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