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卜吕梅街的柔情和圣德尼街的史诗/第二卷 爱潘妮/二 狱中孵化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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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狱中孵化罪恶

在戈尔博老屋,能不能说,沙威已把鱼儿一网打尽,取得了完全彻底的胜利呢?不能。远非如此。

第一,那个受害人逃走了。而那人似乎比谋害他的人更为可疑。既然匪徒对他如此重视,看起来,他一定是个“奇货”。可让他溜走了。

第二,巴纳斯山也没有抓住。

对这个“香喷喷的妖精”他要另行待机图之。当时,爱潘妮在路边大树下把风,巴纳斯山碰见她之后,将她带走。他宁愿去跟姑娘调情,也不愿向老头儿这里来找油水。幸亏如此,他逃脱法网。沙威派人把爱潘妮“钉”住了,逃了巴纳斯山,但抓住了爱潘妮。这一点可并不值得慰藉。爱潘妮和阿兹玛一道,都进了玛德栾内特监狱。

第三,在从戈尔博老屋押往拉弗尔斯监狱的路上,那主犯中的一个,铁牙,不见了。谁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警察们感到莫名其妙。他好像变了什么魔法,化作一缕青烟,从手铐中滑脱而去了。谁都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时候逃的。到达监狱时,发现马车开裂,无疑,他从缝隙中溜掉了。其中有仙人的手法或者警察的手法。铁牙会像雪花融进水里那样融化在黑夜里?这里有没有内外勾结?此人是不是一个处于混乱和秩序夹缝与双方都有联系的人物?难道他处于犯法和执法双方的关联点?他是把两只前爪踩在罪恶一边,两只后爪踩在法律一边的谜一般的人物?沙威是绝对不接受这种混淆的。如果让他查出这种两面人,他一定会气炸肚皮。然而,他的很多下属,有关警务方面的知识却足以当他的先生。铁牙如果当了警察,也定会干得十分出色。这种偷天换日的手段,这种双料的关系,对窃贼,是有益的,对警务是可贵的。这种双刃歹徒多得很。不管怎样说,铁牙渺无影踪了。对此,沙威焦急胜于惊讶。

至于那个“傻小子、怕事的律师”马吕斯,沙威并不在意,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律师算什么,到处都是。不过,他真的是个律师吗?

审讯开始。

裁判官觉得,在猫老板这伙匪帮中,放一个人不坐牢,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希望能从他那里打探到一点口风。这人便是普吕戎,也就是小银行家街上那个留长头发的家伙。他们把他安置在了查理大帝院内。不用说,狱卒们的眼睛时刻都在注视着他。

普吕戎这个名字,对拉弗尔斯监狱来说并不是陌生的。这座监狱里有一个丑恶不堪的叫“新大楼”的院落,行政上称它为“圣贝尔纳院”,罪犯们则称它为“狮子沟”。这院子有一道被锈蚀了的铁门,通向原拉弗尔斯公爵府的礼拜堂。后来,这公爵官邸成了囚犯住的处所。院子的左边有一堵石墙。这石墙是由鳞片状和扁平的条石砌成的,从地面到屋顶,布满了苔藓。12年前,这墙上还有一种堡垒的图形,是用铁钉胡乱划成的。在这图形的下方,签有这样几个字:

普吕戎,1811年。

这1811年的普吕戎,就是1832年的这普吕戎的父亲。

这小普吕戎,我们在戈尔博老屋谋害案里只是随便望了一眼。他表面上憨气十足、愁眉苦脸,但异常狡猾、异常能干。身子也壮。正由于看到了他这种憨劲,裁判官才放了他;认为把他安置在查理大帝院内比关进隔离牢房里会更有用些。

不管牢里的管制如何严厉,囚犯们总有办法相互联系,继续策划犯罪活动。也真是,因犯罪坐牢却不因坐牢而不犯罪。艺术家会把自己已完成的一幅油画陈列在展览馆里,这之后,他会在他的工作室里另外创作一幅新的作品。

从外表看,普吕戎已被监牢关傻了。人们注意到,在查理大帝院里,他会一连几个钟头在小卖部的窗子附近像个白痴似的呆立着,念那贴在窗子上的肮脏的价目表。他会从最初的“大蒜,62生丁”念起,一直念到最末的“雪茄,5生丁”。要不,他就不停地发抖,牙咬得咯咯响,说自己发了高烧,并询问病房中的那28张病床有没有被人占满。

但是,到了1832年2月的下旬,人们忽然发现普吕戎这瞌睡虫活了起来。他串通了狱里的几个杂工,自己不亲自出面,而以3个伙伴的名义,一连办了三件不同的事,总共花了50个苏。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自然引起了监狱警务班长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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