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尔,我活着完全是为了你呀。我太爱你了,所以你离开了我,我也不会责备你,我知道你必须找到一个农场。不要以为我会对你说一个刻薄的字,说一句愤恨的话。我只是求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亲爱的,没有你,我感到孤苦,啊,多么孤苦啊!我不在乎我必须去干活儿:但是你只要写一句话给我寄来,说,“我很快就来了,”我就等着你,安琪尔——啊,我会高高兴兴地等着你的呀!
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的宗教就是在思想上和外表上都要忠实于你,即使有个男人对我说了一句奉承的话,我也似乎觉得对不起你。我们在奶牛场曾经有过的感情,难道你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吗?要是你还有一点那种感情,难道你还能继续远离我吗?安琪尔,我还是你爱我时的同一个女人呀;不错,完全是同一个女人呀!——并不是你讨厌的而且从没见过的女人。在我遇见你以后,我的过去还算什么呢?我的过去已经完全死去了。我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你注满了全新的生命。我怎么还会是从前的那个女人呢?你为什么看不到这一点呢?亲爱的,只要你还有一点儿自负,相信你自己,相信你有足够的力量使我发生变化,你也许就会想到回到我身边了,回到你可怜的妻子的身边了。
当我沉浸在幸福里时,我相信你会永远爱我,那时候我多么傻啊!我早就应该知道,那种幸福不属于我这个可怜的人。可是我很伤心,不是为过去伤心,而是为现在伤心。想想吧——想想吧,我总是见不到你,我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啊!啊,我每天都在遭受痛苦,我整天都在遭受痛苦,要是我能够让你那颗亲爱的心每天把我的痛苦经受一分钟,也许就会使你对你可怜的孤独的妻子表示同情了。
安琪尔呀,有人还在说我漂亮啦(他们用的是美貌这个词,我希望说得准确些)。也许我还像他们说的那样漂亮。但是我并不重视我的容貌,我还愿意拥有我的容貌,只是因为这容貌属于你,我亲爱的,只是因为我也许至少还有一样东西值得你拥有。我自己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所以当我因为我的脸而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就把我的脸包裹起来,只要别人认为我的脸漂亮,我就包着它。啊,安琪尔,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虚荣——你肯定知道我不是一个虚荣的人——我只是想到你也许要回到我身边来!
要是你真的不能到我这儿来,那你也要让我到你那儿去呀!我已经说过,我担心我被迫做我不想做的事。我是绝不会屈服的,但是我害怕出现什么特殊的事让我屈服了,因为我第一次犯错就是我没有防护的能力。这些我也不想多说了——说起来我就肝肠欲断。要是这次我又掉进某个可怕的陷阱,那么这一次就会比第一次更加可怕。啊,天哪,我简直不敢想啊!让我立刻到你那儿去吧,或者你立刻到我这儿来!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不能做你的妻子,而只做你的奴仆,我也感到满足,感到高兴;所以,我只要能在你身边,能看见你,能想着你,我也就甘心了。
因为你不在我这儿,所以光明已经不再吸引我了,田野里出现的白嘴鸦和椋鸟,我也不喜欢看了,这都是因为和我一起看它们的你不在我的身边而使我感到悲伤难过的缘故。我只渴望一件事——到我身边来吧,把我从威胁中拯救出来吧!——你的忠实的肝肠寸断的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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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丝这封言词恳切的信,已经按时寄到了环境清幽的牧师公馆,摆在了早饭桌上。牧师公馆地处西边的峡谷;那儿的空气柔和,土地肥沃,和燧石山农场比起来,那儿只要稍加耕种,庄稼就能够长出来;对于那儿的人,苔丝也似乎觉得不同(其实完全是一样的)。安琪尔远涉重洋,带着沉重的心情到异国它乡开拓事业,因此经常给父亲写信,把自己不断变化的地址告诉他,所以他嘱咐苔丝把写给他的信寄给他的父亲转寄,完全是为了保险起见。
“喂,”老克莱尔先生看过信封,回头对妻子说,“安琪尔写信说他要回家一趟,如果他在下个月底动身离开里约,我想这封信也许会催他快点动身,因为我相信这封信一定是他妻子寄来的。”他一想起安琪尔的妻子,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于是他在这封信上重新写了地址,立即寄给了安琪尔。
“亲爱的儿子呀,希望你能平安地回家来,”克莱尔太太低声说。“我这一辈子都感到他被亏待了。尽管他不信教,但是你也应该把他送到剑桥去,和你对待他的两个哥哥那样,给他同样的机会。他在那儿受到合适的影响,也许他的思想就慢慢改变了,说不定还会当牧师呢。无论进教会,还是不进教会,那样待他才公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