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撕心裂肺的喊,我心惊胆战,担心这些魔鬼会立刻显形把这个疯子带走,当然也会把我也带走的!我被烤得半熟了,身上的熏肉魔鬼可喜欢呢,这可从扬布利克和默梅尔大师合著的《论驼背和造假者》里找到佐证。我画个十字,一直喊着,‘天主神圣,天主不朽!’果然有用,一个也没出来。
那位可恨的帕夏老爷见此情景,竟想自戕,拿起炙叉对准自己的胸口,刺向心脏。他往自己胸口一戳,却戳不进去,因叉尖太钝。不管他狠下心,使劲地刺,还是戳不进去。
这时我过去对他说:
‘嗨,你这头猪!你白费工夫。你这样刺是死不了的,最多坏几根骨头,就在外科医生那里度过下半辈子吧。如果你愿意,让我杀了你吧,你不会感到痛苦。相信我吧,我已经杀了许多人,他们都感到好极了。’
“哈,朋友,‘他说,’请吧,就算我求你了!动手吧,这是我的钱袋,拿着,拿着。里面共有六百金币,还有完美无瑕的钻石和红宝石。”
“这些东西在哪里啊?”爱庇斯特蒙问道。
“圣约翰在上!”巴汝奇说,“远去了,不晓得在哪里?”
“去年的雪今安在?巴黎诗人维永110就一直为此烦恼。”
“讲下去吧,”庞大固埃说,“说说你是怎样结果这帕夏老爷的。”
“我以我的名义担保,”巴汝奇说,我会一字不漏告诉你的。我在旁边找到一条烧了裤管的大裤子,用它捆住帕夏,再用原来绑我的绳子把他的手和脚都绑起来,就像绑一头猪一样,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然后,我拿起烤我的炙叉对准他的喉咙刺进去,将他串起来,再把炙叉架在他们挂斧钺的两个大铁钩上,就在他下面烧起旺火,像熏鲱鱼那样烤着帕夏老爷。后来,我一把抓住他的钱袋,又从铁架上抽了一只短梭,便溜之大吉。说实在的,我站起来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死猪一样,浑身疼痛。
我冲出大街,正遇见一大群人闻声赶来,拿着水桶灭火。他们看到我被烧得半焦,可怜我,便把所有的水往我身上泼,我浑身凉爽,顿时精神焕发。他们又给我吃的东西,可我几乎一口都没吃下,因他们给的只是水,这是他们的习俗。
他们倒没对我怎么样,只是有个长着鸡胸的土耳其小崽子,想偷我身上的熏肉吃。我用短镖狠狠地扎了他的手指头,他再也不敢了。还有一个姑娘给我带来一碗上等的壮阳果子酱,是用土耳其人最神奇的方法腌制的。因她偷窥了我那可怜的,被跳蚤啃啮的家伙,确实在大火里烤过,晃悠悠垂到我的膝盖。不过,这次烧烤可把我的痼疾坐骨神经痛治好了,这病痛折磨我七年多了。因烤肉人打盹时,就没翻动炙叉,火只烤我疼痛的这一侧,竟然被烤好了。
这时,救火的人只顾同我搭讪,却忘了救火,大火蔓延起来,烧了两千多幢屋子,其中一个人见状大声喊道:‘穆罕默德的肚子,整座城都烧光了,我们还坐在这儿玩游戏啊!’于是大家就跑开了,各司其职去了。
“我呢,直取大道往城门跑,直跑到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我才像当年罗得111的妻子那样回头一望,只见烈火熊熊,整座城池都烧了起来,我欣喜若狂,高兴得像要屙屎。可我却受到天主的重惩。”
“怎么了?”庞大固埃问。
“是这样的,”巴汝奇说,“我正在观看大火,龇牙咧嘴地笑,还嘲笑他们:‘啊,你们这些可怜的虱子——你们这些可怜的老鼠——这冬天可不好过了,大火烧光了你们的床!’突然,从城里冲出六百多只大狗,不止,大约有一千三百一十一只,大小小小一群疯狗,火里逃生。这群疯狗逼近了,一闻到我身上烤肉的香味,就一齐向我扑来。唉,若不是一直守望我的好心天使及时出来,教我应急的办法,我恐怕早就被吃光了。”
“你为什么怕咬痛呢?”庞大固埃问,“你刚才不是说治愈了坐骨神经痛吗?”
“天主在上!”巴汝奇回答,“还有什么比狗牙咬你的大腿更刺心的痛呢?我急中生智,想起裹在我身上的熏肉,就赶紧撕下来,往狗群中扔,那群疯狗就围了上来,为抢熏肉,互相乱咬,趁机我拔腿就跑,让疯狗咬疯狗。这样,我因烤肉得以逃脱,平安无事,烤肉的刑罚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