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白地说,“有的哲学呼吁公正。但是你们的哲学是唯一把怜悯注入人心的。它造出了如你和彭波尼娅一般真实和纯净的心灵。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没有看出来。另外,当基督和神给予了永恒的生命,给予了只有神才给得了的无穷无尽的欢乐时,一个人还需要什么呢?”
“假如我问塞涅卡,为什么在邪恶得到更好回报的时候,他反而推崇美德,我怀疑他是否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然而我却知道我为什么必须高尚和正派。爱和善良来自于基督,而只有他才能帮助我们在死后找到生命,找到幸福,再次找到我自己,以及找到你,最亲爱的。”
“一个既给出了真理,同时又消除了死亡的信仰,我怎么能不爱,怎么能不接受呢?”这个年轻人的口气显得那么确定,甚至一丝犹疑的成分都没有。“谁不会扬善去恶?我曾以为这个新的宗教是对欢乐的威胁,然而保罗劝服了我,它不仅仅是不带走什么,反而是增加了更多。我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脑袋里几乎找不到地方来考虑这个。但我觉得这是对的,因为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而就算我用武力把你夺走,并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把你关在家里,我也不可能这么幸福。”
他安安静静地说着,说话时一直点着头,“刚刚你对我说你爱我。在以前,罗马的全部武装力量也不能从你的口中逼出这几个字。吕基娅,我的爱!理智告诉我,这是最好的信仰,我的头脑认可了它是来自于神的信仰。我的内心感觉了它的真实。谁能抵挡得了爱和信仰这两者的结合呢?
吕基娅听着,蓝色的眼睛看向他的双眸。月光将那两只眼睛化成了花朵,神秘又深邃,犹如沾着露滴的真正花朵一样闪耀着爱情的光彩。“是的,玛尔库斯!”她说道,挨得和他更近了。“那正是我们得到的!”
那一刻,他们感到无比幸福。他们明白他们真正可以共同拥有的东西是什么。他们既在爱情中结合,也通过另一种力量连联结在了一起,这种力量既不可抗拒,又柔和至极,通过这种力量,爱情变得天长地久,始终如一,忠贞不渝和生死契阔。他们可以确定,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永远不会停止相爱,这个意识把他们的心填的满满的。一股强烈的,无言的沉静从这样的确定和认知中流向他们的四肢百骸。
维尼奇乌斯感觉这份爱情之所以与众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它是真真切切和绵延无尽的,更因为它是全新的,一种人类以前从没了解到的东西。这时,他百感交集。他可以在基督教身上,在吕基娅身上,在繁星点点的晴朗夜空里如梦境一般的寂静中,在洒满月光的柏树林中看到这份爱。整个宇宙似乎都充满了这份爱。
他情不自禁地再次开口,开口时声音微微发颤。
“你将是我的灵魂的中心。”他说,“比这个世上的一切都亲密。我们的心跳得如同一个人。我们会一起向基督祈祷和拜谢。啊,我的甜蜜爱人!有什么能比共同生活,共同崇拜一位温柔的神,并且知道死亡不会是终点更好的呢?我们再次睁开眼睛是会看到另一片光明,就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短短的,幸福的美梦。我的讶异只在于我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抓住它。你知道我开始思考什么了吗?竟来没有人能够阻挡这个教义。两三百年之后,全世界都将归附教义,爱上教义。甚至没有人会想到朱庇特,除了基督,不会有其他的神,除了他的庙宇,不会有其他的庙宇,还能有其他的情形吗?谁会心甘情愿地推拒自身的幸福?啊,听着,我听到了保罗和佩特罗尼乌斯之间的争辩,就连佩特罗尼乌斯最后也说,‘那不适合我。’他反驳不了任何疑问。”
“说说保罗是怎么讲的。”
“事情发生在一个晚上,在我家。佩特罗尼乌斯用一种轻松,微微带着玩笑的口吻打开了话题,正如他一贯的方式。保罗对他说:‘你是个理性的人,佩特罗尼乌斯。那么,你怎么可以在没有亲眼所见的情况下说基督不可能死而复生呢?彼得见到了他,约翰见到了他,我在大马士革的路上遇见过他。先证明我们是骗子,然后再驳斥我们的讲述吧。’”
“佩特罗尼乌斯怎么说?”
“他说他不会怀疑任何他听过的话。什么都无法令他惊讶。生活充满了悬疑,什么逻辑都解释不了,哪怕是可靠之人亲眼所见并说出来的事情。不过他又说,发现一个新的外邦神明是一回事,接受他的教义显然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说,‘我不想听到任何可能改变我的生活,或者诋毁生活之美的内容。我们的神是否真实无关紧要,只要他们是美的就可以,只要我们和他们相处的愉快就可以,只要我们能按照喜欢的方式随心所欲地生活就可以。’”
“保罗又是怎么回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