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获释奴德玛斯说,“那些在这里服侍过二十年及以上的人,明天要呈报给市政官。他们将被赐予自由。那些没有服侍到二十年的人会得到三个金币和一周的双倍给养。立即传命给所有的乡村农场和劳教营,所有的刑罚都暂停执行,把犯人的锁链都解开,确保每一个人从现在起都吃饱饭。你们所有人要知,道今天是我的一个欢庆日,我想在这座府中随处见到欢乐的气息。”
惊讶万分的奴隶们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地站着,好像无法相信他们的耳朵似的,接着他们的手臂全都举了起来。“啊——啊,啊,老爷!”他们的喊出来的声音齐得就像一个人。“啊——啊——啊!”
他们极力围拢上来感谢他,在他的脚边下跪,但是,他挥手阻止了他们。他们急忙离开,仍不能相信他们先前的所见所闻,他们的欢声笑语响彻府内,从高高的房梁传到最底部的地下室。
“我明天要把他们全部集中到花园里。”维尼奇乌斯继续说道。“并在沙地上画出鱼的图案,吕基娅可以亲自释放那些画出鱼的人。”
佩特罗尼乌斯从来不在一件事上琢磨太长时间,因为少有可以惊动他的事情。“鱼?啊哈,我想起了基隆说过的有关鱼的话。那是个基督徒的标志。”
他对维尼奇乌斯伸出手,“欢乐好比美丽,住在看见它的人眼中,恭喜你。朋友。愿弗罗拉——”他从未有过的开心地唤出女花神的名字,这个女花神的春祭仪式必须经过特别许可后方可进行——“在今后的每一年里都往你的双足上播洒甘露。凡是你希望自己得到的,我都祝愿你得到。”
“谢谢”。维尼奇乌斯说。“我以为你要努力劝服我放手呢,而那将是白费时间,如你所见。”
“我?劝服你放手?”佩特罗尼乌斯微蹙眉头,“大错特错。实际上,我会立即告诉你,那么做是最好的。”
“啊,你这个随风倒的墙头草。”维尼奇乌斯拿佩特罗尼乌斯打趣。“你见风使舵,我们离开奥路斯和彭波尼娅家的时候,你怂恿我的话完全是不同的口吻,记得吧?”
佩特罗尼乌斯神色不改,无论是在有所动容还是尖酸刻薄之时,任何场合下他都冷静自持,超然置外。
“根本不是。”他说道,他的声音冷淡而又平稳。“我没有改变我的思想。”片刻之后,他的口气里的冷意加深了些,他摆出一个郁郁不乐的,不认同的手势,仿佛这一切根本就无足轻重。
“亲爱的孩子,”他言道,“在罗马,改变就是一切,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总是在被一直改变着,所有的一切都总是在改变中。丈夫改变妻子。妻子改变丈夫,如果我愿意,我为什么就不能改变我的思想呢?听着,尼禄差点儿就娶了阿克提;你知道,那个人对她的爱不费什么。而且,史学家们已经在找寻王室血统的脉络了。然而尼禄却改了主意,或者毋宁说是波佩娅替他做出了改变,而结果如何呢?他没有一个体面的夫人,我们没有一个体面的皇帝。以普鲁托和他的浩瀚海洋起誓,只要符合我的需要和便利,我会随时改变我的思想。但是假如你指的是我所说的关于吕基娅的家世和她的蛮族人背景,你可以放心,她的血统比编造到阿克提身上的那个要靠谱。我们曾把那个可怜的希腊舞女和佩耳伽摩斯国王联系起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但是到了安提乌姆时,你要小心波佩娅,她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我才不会在她身上花一点儿心思呢。”维尼奇乌斯轻蔑地说。“在安提乌姆,我一根头发也不会少的。”
“倘若你觉得随便说句话就能使我吃惊,那么你是走错门了。”佩特罗尼乌斯渐渐变得冷淡警惕而又疏离。“不过你介意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这么笃定吗?”
“彼得对我说过。”
“啊!”佩特罗尼乌斯声音里的讽刺气息加重了。“使徒彼得!你从使徒彼得那儿亲耳听到了这话。是呀,那话自然压下了所有的反驳。那话结束了所有争辩的必要。但是请务必允许我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哪怕是为了预防万一彼得变成了一个假预言家的措施。我们不会想让使徒彼得像个傻子似的,若是他成了傻子,他可能会失去你的信任——而这,顺便提一句,对使徒彼得可以大有裨益。”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维尼奇乌斯耸了耸肩地说。“我信任他。假如你以为你说他几句坏话我就看不起他了,你就说吧,我随后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现在是基督徒吗?”
“还不是,不过塔尔苏斯的保罗将和我一同上路,他将向我解释基督的教义,然后我将接受洗礼。因为你那基督教是生命和幸福的仇敌的说法并不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