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血涌上那个贵族的脑袋。无可抗拒的诱惑控制和动摇了他,使他不能自己。是的,就是这了!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而且这次连傻瓜都不会有闪失!一旦他得手,把吕基娅带到这里,谁能再把她带走?而一旦他把吕基娅变成他的情妇,只要她还活着,除了做他的情妇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让那些阴魂不散的教义见鬼去吧!让那些教义全下地狱去吧!在那之后,那些有仁有义,默默哀伤的基督徒们和他又会有什么干系呢?难道不该到了他摆脱他们的时间了吗?到了把他们全都忘掉的时间了吗?到了开始重新像别人一样过日子的时间了吗?”
吕基娅可能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或者她将如何协调她的命运与她的宗教之间的关系,这些与他无关。不管怎样,这些都没有什么分量。最最紧要的是她会是他的人——在早晨以前。何况,谁能说她的信仰可以与她将要步入的雄伟世界相抗衡?谁能说她的信仰可以与她将要经历的欢乐和快活相抗衡?而这一切,他知道,可以在这个夜晚结束之前开始发生。他只需要是把基隆一直留到夜幕降临,发出必要的命令,然后就是无尽的欢乐。
“我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他不得不问自己。他一一列举出那种生活里的内容:“胡思乱想,得不到满足的欲望,以及没有答案的疑问。”
是时候与这些东西一刀两断了,而办法就是这个。他忽地想起了他曾对吕基娅发下的誓言,他说他再也不会对她使用暴力,但他是以什么名义起誓的呢?不是以众神的名义,因为他不再信仰他们。不是以基督的名义,因为他还没能对他产生信仰。再说,如果吕基娅觉得自己受到了某方面的伤害,他可以用婚姻来补偿她。
是的,婚姻是他必须给吕基娅的,因为吕基娅救过他的命。他回想起他和克罗顿闯进她的避难所那天。他又一次看见了乌尔苏斯那只巨大的拳头在他的头顶挥动。他记起了随后的每一件事,他看见她向他的小床俯下身,她穿着奴隶穿的托尼,满怀悲悯,身边围满了爱她的人。他的眼睛移向家宅保护神那里,并且把目光锁定在她失踪之前送他的那只小小的藤蔓十字架上。他要用新一轮的袭击回报那个十字架吗?他要拽着吕基娅的头发,把她拖到他的床上吗?当他不仅是想要她的身体,而且还爱恋她的人,并且爱恋的是她的本来面目时,他怎么做得出那种事呢?突然之间,他觉得仅仅让吕基娅呆在他的家里和他厮守是不够的,他想要的不单单是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爱恋永远要求更多的东西。他想得到吕基娅的属意,他想得到吕基娅自愿的爱情。他想要吕基娅承诺成全他的爱情。他默默地呐喊,当吕基娅心甘情愿地踏进这间屋子里的时候,这间屋子的屋顶有福了。那一刻有福了,那一天有福了,那以后的生命有福了。在那样的情境下,他们的幸福将无比巨大,并将像太阳一样永恒。然而以武力夺取她将把这一切都催毁。那就像谋杀幸福一般,不仅仅是将幸福杀掉,并且是将幸福变成邪恶,讨厌和令人反感的东西,是对他所爱恋和渴慕的一切的彻底毁灭。
这个想法令他恐惧得惊骇起来,他瞥了基隆一眼,那个希腊人正巴巴地窥探着他的眼神。在看向维尼奇乌斯的时候,他把一只手伸进脏不啦叽的碎布衣裳里,惴惴不安地在自己身上挠动。年轻的贵族于是像看什么恶心得说不出来的东西那样看他,并且想把他的脑袋放在脚下碾轧,就如同他会对宅子里的害虫或者毒蛇所做的那般。不过他已然明白他必须要做的是什么了,而且由于他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他带着全然的信念投入到每一件事上;此外,由于他身为罗马人的无情性格驱使他把事情做得过头,做得过分,他对那个焦急的希腊人给出了个吓人的回答。
“我不会按你的建议去做。”他冷冷地对他说。“但你不会空手而归。我要在我的热气浴室里给你三百皮鞭。”
基隆的脸刷地白了,从这个贵少精致俊逸的脸孔上看到的决定让他胆寒,让他觉得凄凉,他根本料想不到, 维尼奇乌斯出口许诺的报酬竟是一个残酷的玩笑。他立刻屈膝跪倒,紧紧缩成一团,他开始用沙哑的嗓音呻吟。
“为什么,东方的王?为什么,您这位集慈悲、恩惠和善良于一身的金字塔?可怜可怜我吧,您这位充满同情心的巨人!我衰老,虚弱,而且饿着肚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您就是这么来感谢我的吗?”
“和你感谢基督徒一个样。”维尼奇乌斯说,他召来管家,此人的职责是监管中庭,监察其他奴隶是否守规矩。
然而基隆还没有说完。他一跃而起,蹦到那个贵族的膝下,在一阵恐惧中,他抱住维尼奇乌斯的双腿,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死人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