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年轻的罗马人不习惯有人置疑他的想法,他的眉毛因为愤怒而紧皱起来。“等一等,”他说道,“让我歇口气。好了,听着。没有人会在罗马寻找克罗顿,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要去贝内文墩,瓦提尼乌斯雇了他去那里竞技,没有人看见他和我进了这幢房子,除了一个希腊人,他为我办事,并且昨晚还和我们一起去了奥斯特里亚努姆。我会告诉你们他住在哪里,你们可以把他带到这儿来,我会命令他把嘴封上,什么都不要说。我会给我的府里写封短信,告诉他们我也去了贝内文墩。如果那个希腊人已经向城防长官报了案,我会作证是我亲手杀了克罗顿,是他打断了我的胳膊,所以你们不会受到追究。我以我已经去世了的父母的亡灵起誓,我会照刚才说的去做。所以你们也留在这里吧!你们会很安全!没有人会碰你们一根汗毛!好了,现在去把那个希腊人带到我这儿来,他的名字是基隆.基隆尼德斯。”
“如此,格劳库斯可以和你一起留下来,大人。”克里斯普斯点了点头,仍然对他的提议持保留态度,最终没有改变主意。“他和那个寡妇可以一直照顾你到康复为止。”
小伙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眉毛地拧了起来,让人感觉到危险。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
“听我说,老人家。”他说道,“听得仔细点,你看起来是个正派的人,但是你没有把你真正的想法告诉我。你害怕我会召集我的奴隶,让他们把吕基娅给劫走。我说的对不对?”
“对。”克里斯普斯带上一丝严肃的表情说道。
“那么注意,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对基隆进行交待,你会听到我说的一切,我还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写下给我家人的指令,让我的人知道我已经出了城,所以他们不会以为我会回府,除了你们自己的人,我不会另找送信的人。所以……仔细地想上一想吧,想一想,不要再激怒我了。不要让我发火。”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愤怒的狰狞;祈请、恳求以及解释的需要让他心生厌恶。
“你以为,”他吼道,“我会不承认为什么呆在这里吗?当然是为了看到她!不管我说的是什么,随便哪个傻子都能明白,但是我永远不会再试图用武力夺走她。”
在放低姿态做出这样的承诺后,他的声音又尖厉冷淡起来。“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一些别的事情,克里斯普斯。如果她没有留下来,我会扯掉这些绷带和护板,不吃你们给我的任何食物,不喝你们送来的水,你们将为我的死亡承担罪名,你们给我包扎伤口不就是让我受折磨的吗?你们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杀了我算了?”
怒火和虚弱的身体让他耗尽了精力。他的脸色比铺在他身下的那张破烂床单还要白上几分。吕基娅在房间听到了全部对话,她完全相信,维尼奇乌斯说得出就会做得到,她突然害怕起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他死。受了伤和没有防卫能力的他在她心中激起的感情只有怜悯。她既没有想到要害怕他,也没有对他可能做出的任何举动感到惧怕。她自己的生活经历了神奇的变化。从逃离他之后,她就一直和这样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这些人每时每刻都在宗教狂热中度过,这些人活在一种永恒的心灵修炼的状态里,这些人将他们的生活建立在奉献和给予上,这些人的谦逊和慈悲行为没有止尽。她开始深入融进这种新的宗教,取代了她曾丧失了的一切。这宗教现在成为了她的家,她的家人,她在今生和来世幸福的全部希望,它也使她成为神灵附体的基督教女信徒之一——这些女信徒改变了世界的认知。维尼奇乌斯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的角色对她曾经非常重要,她无法将他忘怀,维尼奇乌斯对她生活的侵入显著得难以否认,她曾一度一连好几天地想着他,祈祷着可以有机会按照基督的法则去对待他,用善意回报他的迫害。用她自己含着爱的善良回馈他的恶行,瓦解他的意志,将他争取到基督身边,挽救他,她似乎觉得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时机,她的祈祷被听见了,被回应了。
“克里斯普斯!”仿若被一个圣灵推动着,她急急忙忙跑到他的面前,她的声音也不是自己的了。“我们要和他呆在一起,直到基督使他康复为止。”
那位年迈的长老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他习惯了从万事万物中寻求神的指示,她神灵附体的状态提醒了他,她可能是在做一个有更高神力的人的代言人。他颇受震动地垂下了头。
“就按你说的办”。他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