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觉得听起来这个人正是他想找的人。“我想见见他。如果他是一个敬畏神的人,一个愿意为了同胞牺牲自己的人——”
“他是个基督徒,夫子。”夸耳图斯立刻说道。“德玛斯的磨坊工大多都是基督徒。他们白天黑夜都在那里干活,而他上的是夜班。如果马上出发,我们可以赶上他们吃晚饭,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和他说上话。德玛斯住在集市附近。
“那我们走吧。”基隆搓着手说。
他们立刻动身前往集市,那个坐落在阿文丁山脚下,离马克西姆竞技场不远的封闭式大市场。过了埃米利安城门后,河岸边竟然有一条近路,这省下了他们把罗马有名的七丘(罗马城内的七座山,因为都不高,所以称之为“丘”。从正北方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数,七丘分别是:奎里尔山,维米托尔山,埃斯奎利尼山,卡埃利安山,阿文丁山,帕拉丁山和卡皮托尔山。)绕上一圈的麻烦。
“啊!”在和夸耳图斯走到廊柱里后,基隆叹了一口气。“我老了,记性不如以前那么好了。我们的主是不是被他的一个使徒给出卖的?真是想象不到,我竟记不清他管自己叫什么了。”
“是犹大,夫子。”夸耳图斯一时间感到奇怪,怎么可能会有人忘了那个名字。“他上吊自杀了。”
“对!”基隆点点头。“犹大!就是这个名字。谢谢你,孩子。”
他们到的时候,集市已经天黑关闭了。他们绕过集市,穿过公共粮库向左转,从奥斯提恩西斯大道到特斯塔奇奥山,他们沿着往山上一路散居的人家走去,又朝皮斯托里亚广场上的面包大市场走。他们停在一栋木屋前,木屋里发出磨盘转动的隆隆声和咔咔声。夸耳图斯走了进去,但是基隆却觉得最好呆在外面的大街上。他不喜欢让自己出现在一大群人面前,而且他也一直害怕会碰上格劳库斯。
“真想知道这个沾着一头面粉的赫拉克勒斯长什么样儿。”他一边瞅了一眼月光下的天空和照在河面上的月亮,一边寻思。“如果他既聪明又有心计,那么他会让我掏出点钱来。如果他愚笨,品德高尚,并且还是一个基督徒,那么我就让他一文钱也拿不到。”
就在这时,夸耳图斯和另一个人走了出来,打断了他的沉思,那个希腊人满意地叹了口气。另外的那个人只穿了一件短打的独袖托尼,那种衣服叫做埃克索米斯,衣服的右臂和右边半个胸膛敞露开来,可以让人做出大幅度的动作,是罗马劳动工人常穿的外衣。基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粗壮的胳膊和这样结实的胸膛。
“他来了,夫子,”夸耳图斯说,“他就是你想见的那位兄弟。”
“愿基督的平安与你同在。”基隆对那个巨人说道,并对夸耳图斯点了点头。“孩子,告诉这位好兄弟,我是否值得信任,然后就回家去吧。你不能这样把你父亲一个人留下。”
“他是一位圣人。”夸耳图斯对那个巨人说。“他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我是谁,可是他把他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为我赎身。愿我们的主和救世主在天堂给他回报。”
那个高大的工人弯下结实的后背,握住基隆的手并且吻了吻。
“你叫什么名字,兄弟?”那个希腊人问。
“我受洗的名字叫厄尔巴努斯,神父。”那个人说,“那是我的教名。”
“厄尔巴努斯兄弟,你有时间和我安安静静地聊一小会儿吗?”
“我觉的可以,神父。我们的班次到半夜才开始。他们刚刚才抽出时间来给我们做晚饭。”
“那么就是有时间了。”那个希腊人说道。“为什么不和我在河边走走,我会把我想说的话告诉你。”
他们在石堤上找了个地方坐下。那里很安静,只有面包商的屋子里磨石的嗡嗡声,咔咔声和他们脚下河水的哗哗声响起。和那些不得不住在罗马的大多数蛮族人一样,那个工人的脸上一副沉闷、愠怒和后悔的肃然神情,不过基隆还觉得,他看起来头脑简单,脾气温顺并且忠心耿耿。这就是我要的人,他想着,心中暗笑。他既善良又愚蠢,他会分文不取地杀了格劳库斯。
“厄尔巴努斯,”他最后说道,“你爱基督吗?”
“我用我的心,我的灵魂爱着基督,神父。”那个大个儿工人说。
“那么你那些信教的兄弟姐妹们呢?那些把基督的真理传授给你的人呢?”
“我也爱他们,神父。”
“那么平安与你同在,孩子。”
“也和你同在,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