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钱包里不止两先令,”玛丽说,“莫里森太太给了我五先令,克雷文先生还让梅德洛克太太给了我一点钱。”
“这么说,他还记得你了?”玛莎有些意外。
“梅德洛克太太说,我每周有一先令的零花钱,她每周六给我。我不知道拿它们怎么花。”
“天啊!那可是不少的钱,”玛莎说,“世界上的东西你想买什么都行。我们家房子的租金只是一先令三便士,可这点钱我们都得想方设法才能凑齐。噢,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儿,”说到这里,她双手叉腰。
“什么?”玛丽急切地问。
“在斯韦特村的商店里,有成包的花种,每包一便士,我们家迪肯知道哪一种最漂亮,还知道怎么养它们。他经常走到斯韦特村去,只是为了好玩。你会写印刷体的字母吗?”她突然问。
“我会手写体,”玛丽回答。
玛莎摇了摇头。
“我们家迪肯只会认印刷体,如果你能写印刷体,我们就可以给他写信,让他去把园艺工具和种籽一起买回来。”
“哦!你真是个好人!”玛丽叫道,“你太好了,真的!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好。我想,只要努力的话,我也可以写印刷体。我们可以找梅德洛克太太要一支笔,还有墨水和纸。”
“我自己有一些,”玛莎说,“是我买的,这样我星期天就可以给妈妈写写信。我这就去拿。”
她跑出房间,而玛丽则站在炉火边,兴奋不已地绞着一双小手。
“如果我有了铲子,”她低声说,“我就可以把土翻得又松又软,还可以锄去杂草。如果我有种籽,能让花长出来,花园就不会死气沉沉了,而是会活过来。”
那天下午她没有再出去,因为玛莎把笔墨纸张拿回来后,又得清理饭桌,把碗碟送到楼下,进厨房时,梅德洛克太太刚好在那儿,又有别的事情吩咐她,因此,玛丽似乎等了很久她才回来。随后,给迪肯写信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玛丽以前学的东西很少,因为她的家庭教师都非常不喜欢她,总是很快就辞职而去。她的拼写不是特别好,不过她发现,经过努力,她也能写出印刷体字母。玛莎给她口授的这封信如下:
我亲爱的迪肯:
收到这封信时,希望你一切都好,就像我现在一样。玛丽小姐有很多钱,你能不能去斯韦特村,帮她买些花种和一套建花坛的园艺工具。挑选那些最漂亮、最好养的花,因为她以前从没干过这些事儿,她以前住在印度,跟我们这儿很不一样。代我向妈妈和你们所有人问好。玛丽小姐要告诉我更多的事情,这样,我下次休息时,你们就可以听到大象、骆驼和先生们出去打狮子和老虎的故事了。
爱你的姐姐,玛莎·菲贝·索尔比。
“我们把钱放在信封里,我让肉店伙计驾着马车捎去,他是迪肯的好朋友,”玛莎说。
“迪肯把东西买好后,我该怎么去拿呢?”
“他会自己送来的,他会很喜欢走到这儿来。”
“哦!”玛丽叫道,“那我就可以见到他了!我从没想到我能见到迪肯。”
“你很想见他吗?”玛莎突然问,因为玛丽显得特别高兴。
“是的,我很想。我从没见过让狐狸和乌鸦都喜欢的男孩子,我非常想见他。”
玛莎突然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
“哎呀,”她嚷起来,“哎呀,我居然把这事儿忘了;我本来想今天早上一来就告诉你的。我问过妈妈了,她说她自己还得去问问梅德洛克太太。”
“你是说——”玛丽接口道。
“我星期二说过的事儿,问她能不能在哪一天把你带到我们家去,尝尝妈妈做的热腾腾的燕麦蛋糕,还有黄油,再喝杯牛奶。”
似乎所有有趣的事情都在同一天里发生了;想想看,要在白日里蓝天下穿过旷野!想想看,要到一个有十二个孩子的家里去!
“她认为梅德洛克太太会让我去吗?”她十分紧张地问。
“嗯,她认为会的。梅德洛克太太知道妈妈是一个喜欢整洁的人,知道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果我去了,就可以见到你妈妈,还有迪肯了,”玛丽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感到非常兴奋。“她好像和印度的妈妈不大一样。”
在花园里忙了一上午,下午又兴奋不已,最后,她终于安静下来,默默地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玛莎陪着她,一直到吃下午茶的时间,可她们只是惬意而安静地坐在那儿,很少说话。不过,就在玛莎准备下楼去拿茶点之前,玛丽问了一个问题。
“玛莎,”她说,“那个洗碗的仆人今天又牙疼了吗?”
玛莎显然有些吃惊。
“你怎么问起这个?”她说。
“因为我刚才等了很久,你才回来。等你的时候,我打开门,沿着走廊走过去看你来了没有,接着就又听到了远处的哭声,就像我们那天晚上听到的那样。今天没有风,所以你瞧,不可能是风声。”
“噢!”玛莎不安地说,“你不能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到处偷听,克雷文先生知道了会大发脾气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我没有偷听,”玛丽说,“我只是在等你,然后就听到了。这是第三次了。”
“天啊!梅德洛克太太在按铃,”玛莎话音刚落,就几乎是跑着出了房间。
“这真是世界上最古怪的宅子,”玛丽睡意朦胧地说着,一边把头靠在身旁扶手椅的软垫上。新鲜空气、挖地除草以及跳绳让她觉得既舒服又疲惫,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