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目的？”罗斯问。

“就是想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我才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姑娘说，“他看见了我映在墙上的影子，也就是我及时地躲起来，没让他们发现。是真的，一直到昨晚，我才又见到了他。”

“那昨晚又出什么事了？”

“我会告诉您的，小姐。昨天晚上他又来了。他们上楼了，我把自己包裹起来，让他们从影子认不出是我，又在门边偷听他们谈话。我听到蒙克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些能证明这孩子身份的证据都已沉入河底，那个得到证据的老婆子也躺在棺材里烂掉了。’然后他们就大笑起来，说着他们怎么办成这件事的。蒙克斯继续谈到那个孩子，越说越激动，竟然说，虽然把这个小魔鬼的钱安全搞到手，但还是不甘心，他要让奥利弗蹲过镇上每座监狱，等费金靠他赚够钱后，再给他弄个罪名，送上绞刑架，以此来报复那个在遗嘱中自夸其子的父亲，那真是太痛快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罗斯说。

“这都是真的，小姐，虽然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那姑娘答道，“接着，他用您从没听过，而我却听惯了的脏话说道，如果可以要了那孩子的命，一解心头之恨，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会去做的。但是他做不到，他不得不时时注意生活中的变动，以便及时利用自己的出生和身世，尽可能地伤害那孩子。总之，费金，尽管你是个老犹太，你也没有像我一样这么处心积虑地为自己的弟弟设下这么周密的圈套。”

“他的弟弟？”罗斯惊叫着。

“他就是那么说的，”南希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从她开始说话起，就感到蒙克斯的眼睛一直在黑暗中盯着她。“还有，当他提到您和另一位夫人时，他说老天爷偏偏跟他过不去，竟然让奥利弗落到您的手里。接着他大笑几声说不过事情也有好的一面。您为了弄清这个两条腿的小畜生到底是谁，是不吝惜花上几千英镑或几万英磅的。”

“你的意思该不是，”罗斯脸色苍白地说，“他们说的这些全都是真事吧？”

“他是带着男人的严厉而愤怒的表情说出这些话的，”姑娘摇摇头回答说。“他生气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我认识很多比他恶毒的人，但是我宁可听那些人说上十遍，也不愿意听蒙克斯说上一遍。天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不能让人怀疑我来过这儿、说过这些话，我得赶快走了。”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罗斯说，“没有你，这些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快回来，你的同伙都那么可怕，你为什么还要回到那儿去呢？我这就到隔壁叫一位先生过来，你要是能把刚才这些话再给他说一遍，那他会在半小时之内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还是回去，”姑娘说，“我必须回去，因为我对您这样纯洁的小姐怎么开得了口呢？——因为在我跟您说的那些男人中有一个，也是最大胆的一个亡命徒，我是离不开他的。就是您可以把我从现在的生活中解救出去，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你已经帮过那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大忙，”罗斯说，“现在你又冒着极大的危险到我这儿来，把你听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你的态度让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话；你显而易见的悔悟心和羞愧感，所有这些都使我相信，你完全有可能悔过自新。”那小姐十分真诚地交抱双手，任凭泪水从脸上流下来。“哦！我们都是女人，请不要对我的请求充耳不闻，我相信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用爱怜和同情的话语向你恳求。听我的话吧，让我来解救你，让你过上全新的生活。”

“小姐，”姑娘跪倒在地，大哭道，“亲爱的，仁慈的，我的天使，你是这天底下第一个用这样的话鼓励我的人，如果我一年前听到了您的话，那可能会让我逃脱我这充满罪恶和悲伤的生活，但是现在太晚了——太晚了！”

“要悔过自新，”罗斯说，“是永远不会太晚的。”

“真的晚了，”姑娘因为内心痛苦而焦躁不安，哭喊道，“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在我手里。”

“怎么会呢？”罗斯问道。

“没有办法可以救他，”姑娘哭着说，“如果我把刚才的话再告诉别人，他们被抓起来，他就肯定会死的。因为他是他们中最大胆最凶残的一个！”

“这不太可能，”罗斯大声说，“你竟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将来的一切希望和马上就可以得救的机会？你不要那么傻。”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姑娘回答说，“我只知道事情就是这样，而且不光是我，那么多像我一样的坏人都得这么做。我必须回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做的坏事上帝对我的惩罚，尽管我受了很多的痛苦和虐待，但我的心还是向着他的。即使他最后把我杀了，我相信我还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