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鞭子难消种族恨,人间正道是真情(3)

汤姆叔叔的小屋[电子书]

第一天早晨,奥菲莉娅小姐把小姑娘领到自己的卧室,极其认真耐心地讲解了铺床叠被的艺术和诀窍。

看吧,这时的托普茜浑身干净整洁,她原来很自鸣得意的满头小辫已经剪成短发;她穿着一件干净的长外衣,围着一条浆洗笔直的围巾,恭恭敬敬地站在奥菲莉娅小姐面前,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像要参加葬礼一样。

“呶,托普茜,现在我来教你怎样整理床铺。我对床铺的整理很讲究,你得学会怎样严格地去做。”

“是,夫人。”托普茜深深叹了口气,哭丧着脸,但表情很认真。

“呶,托普茜,你看着这是床单的边这是正面,这是反面你记住了吗?”

“记住啦,夫人。”托普茜又叹了口气。

“很好,下面的床单必须包住长枕头像这样;然后,整齐地掖到床垫下面像这样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夫人。”托普茜聚精会神地回答。“不过上面这条被单,”奥菲莉娅小姐道,“必须全部铺下来,在伸脚的那头掖得平平整整像这样,窄的一边铺在伸脚的那头。”

“是,小姐。”托普茜像先前那样回答注意,我们得加上一点补充,就在奥菲莉娅小姐没有觉察的当儿,也就是在这位好心的小姐背过身去的时候,她的小徒弟竟伸手抓了一副手套和一条丝带,敏捷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接着又像刚才那样,老老实实地叉着双手,站在那儿。

“托普茜,现在让我们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奥菲莉娅小姐说着,把被单拉开,在旁边坐下来。

托普茜从头到尾非常认真灵巧地实习着,奥菲莉娅小姐觉得十分满意。她把床单铺得平平整整,扯平每一道皱折,自始至终,表情严肃认真,就连她的老师看着都颇为感动。就在她的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不料一不小心,丝带的一头从袖口溜了出来,这东西马上引起了奥菲莉娅小姐的注意。她猛扑过去,抓住丝带质问道:“这是什么?你这个淘气的坏孩子你竟然偷了丝带!”

丝带从托普茜的袖子里被拉了出来,可托普茜一点也不慌张,只是露出一种非常惊奇无辜的神情。

“天呀!啊,这是菲莉即奥菲莉娅。小姐的丝带呀,怎么会跑到我的袖子里来呢?”

“托普茜,你这顽皮的孩子,你不是当面撒谎吗?丝带是你偷的!”

“小姐,我发誓,我没偷。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条丝带。”

“托普茜!”奥菲莉娅小姐说,“难道你不知道撒谎是可恶的吗?”

“我从来没撒过谎,”托普茜回答,一副无辜的神情,“我刚才讲的全是实话,没有撒谎。”

“托普茜,如果你再这样撒谎的话,我就得用鞭子打你了。”

“天哪,小姐,您就是打我一天,我还是这样说,”托普茜开始哭泣了,“我从来就没看见过这根丝带,一定是我的袖子挂住了。一定是菲莉小姐扔在床上,卷在被单里,就钻到我的袖子里去了。”

这无耻的谎言让奥菲莉娅小姐恼火极了,她一把抓住这个小家伙,使劲摇着。

“不许你再跟我撒谎!”

这么一摇,竟然把那副手套从另一只袖子里给抖了出来,掉在地板上。

“看你!”奥菲莉娅小姐说,“你还敢对我说你没偷丝带吗?”

托普茜当即承认偷了手套,但仍矢口否认偷了丝带。

“呶,托普茜!”奥菲莉娅小姐说,“如果你都承认了,这次我就不拿鞭子抽你了。”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托普茜只得承认偷了丝带和手套,她哭丧着脸表示愿意悔改。

“好,现在你说说,你来到这个家以后还偷过什么东西?昨天我还允许你到处乱跑呢,你肯定还偷过别的什么东西。呶,告诉我,你还拿了别的什么东西,我不会打你的。”

“啊,天呀,小姐!我拿了伊娃小姐脖子上那串红色的玩意儿。”

“是吗,你这个孩子说,还有呢?”

“我还拿了萝莎的耳环就是那副红色的。”

“去把它们拿给我,现在就去。”

“天哪,小姐,我拿不出来,我把它们烧了。”

“烧了?!胡说八道!快去拿,否则我可真要拿鞭子抽你啦。”

托普茜大哭起来,边哭边争辩着,说她拿不出来,“它们都烧掉了都烧了。”

“你为什么要烧掉它们?”奥菲莉娅小姐问道。

“因为,因为我坏,是的,我太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伊娃走了进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串珊瑚项链。

“啊,伊娃,你的项链是在哪儿找到的?”

“找到的?啊,我一直戴着它呀。”伊娃说。

“你昨天也戴着?”

“是呀。真有趣,姑姑,昨晚睡觉时我忘了取下来,一直戴着睡觉哩。”

奥菲莉娅小姐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这时,萝莎也进来了,头上顶着一篮子刚烫好的衣服,那对珊瑚耳环在她耳垂上荡来荡去!

“我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她无可奈何地说,“托普茜,你到底为什么要说你拿了这两样东西?”

“啊,夫人要我招认,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招认的。”托普茜一面说着,一面擦眼泪。

“可是,我并没有要你承认你没做过的事呀!”奥菲莉娅小姐说,“这也是撒谎,和刚才的撒谎是一样的。”

“天哪,是这样的吗?”托普茜露出惊诧天真的表情说。

“哼,这种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萝莎愤愤不平地望着托普茜说道,“我要是圣·克莱尔老爷,就抽她个皮开肉绽。我会的,我要给她点厉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