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立吓坏了,我也害怕得要命。尤其使我们害怕的是,我们听见有一只巨兽向我们的船游过来,我们看不见它,但是从它击水的声音可以听出它是一只硕大而凶猛的野兽。佐立说是只狮子,我想也是的,佐立哭叫着要我起锚开船。“不用,佐立,我们可以把锚链系上浮筒,放得长长的,把船向海里移移。它们不会跟我们游得太远的。”我话音未落,就见那东西已经离船不到两桨来远了。我立即走到舱里,拿起枪照它放了一枪,那猛兽立刻调转身子向岸上游去了。
枪声一响,那些野兽便漫山遍野地狂呼怒吼起来,那可怕的情形,简直难以描述,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它们从来没有听见过枪声的缘故。这使我不能不相信,不仅晚上不能上岸,白天怎么上岸也是个问题。如果我们落到野人手里,无异于落入狮子和老虎口里。至少我们对这两种危险都是害怕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上岸去弄一点淡水来,因为船上连一品脱水都没有了。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上岸,到哪儿去弄淡水。佐立说,如果我让他带一个罐子上岸,他可以看看哪里有水,如果有,就弄点回来。我问他为什么是他去,而不是我去,让他守在船上呢。他的回答情深义切,使我从此喜欢上了他。他说:“如果野人来了,他们吃掉我,你可以逃走。”我说:“我们两人一起去吧,佐立,如果有野人来,我们就把他们打死,我们谁也不让他们吃掉。”我给佐立拿了一块干面包,又从前面提到过的酒箱里倒了一杯酒给他,然后把船向岸上适当地靠近了一些,便一齐涉水上岸,除了枪支和两个盛水的罐子外,什么都没带。
因为担心野人的独木舟顺流而下,我不敢走得离船太远。可那孩子看见一英里外有一块低地,就信步向那边走去。不一会儿,只见他飞也似的向我跑来,我以为有野人在追他,或是被什么野兽给吓着了,急忙迎上去帮他。可是当我走近他时,却看见他肩上背着个什么东西,像只野兔,只是皮色不同,而且腿也比较长,原来是他打死的野味。我们都很高兴,因为这东西的肉一定很好吃。更令人高兴的是佐立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淡水,并且没有见到野人。
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用不着大费周折去找水。只要沿着小河向上走一点点,潮水一退,就可以找到淡水。即使是涨潮的时候,海水也上溯不了多远。于是我们把所有的罐子都盛得满满的,又把杀了的野兔吃了,准备继续前进。在那一带,我们始终没有发现人类的痕迹。
以前我曾来过这片海岸,所以很清楚加那利群岛和佛得角群岛都离此不远。然而由于我们既没有仪器可以测量出我们这时所在的纬度,又不知道或是记得这些群岛是在什么纬度,当然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航行,也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离开海岸驶向海岛。不然的话,我会很容易找到这些海岛。我现在惟一的希望是继续沿着海岸航行,一直走到有英国人做生意的地方,只要能遇到来往的商船,我们就会被救起带走的。
我估计,我们所处的地区一定是在摩洛哥帝国和黑人国家之间。这一带荒凉无人,只有野兽。黑人因惧怕摩尔人而放弃了这个地区,向南迁移。摩尔人由于这里的荒芜,不愿在此居住。另外,使得这两个民族都舍弃了这块地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盘踞着无数的猛虎、狮子、豹子和其它猛兽。摩尔人只把这儿当狩猎的地方,每次来,都像开来一支军队,至少有两三千人。真的,我们沿着海岸航行了差不多一百多海里,白天看到的是一片荒芜,杳无人烟,夜晚听到的只有野兽此起彼伏的咆哮。
有一两次,在白天,我仿佛远远看到了加那利群岛上泰尼利夫山的山顶,很想冒险驶过去,但是试了两次,结果都被逆风吹了回来,而且海上的风浪很大,小船也走不了。因此,我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沿着海岸行驶。
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我们有好几次不得不上岸取淡水。特别是有一次,大清早,我们来到一个小岬角,抛了锚。这时正好涨潮,我们想等潮水上来以后,再往里驶。佐立的眼睛比我尖,突然低声叫我,让我把船开得离岸远点。他说:“你看那边有一个可怕的怪物在小山下睡觉哩。”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只大狮子躺在岸上的山影下。我说:“佐立,你上岸去把它打死吧。”佐立显出很害怕的样子说:“我去打死它?它会一口把我吃掉的。”于是我不再说什么,只叫他不要动。我把最大的一支枪拿到手里,装上大量火药,又装了两颗大子弹,放在一边。然后又把第二支枪装上两颗子弹,再把第三支枪装上五颗小子弹。我拿起第一支枪,尽力瞄得准准的,对着狮子的头开了一枪,它正用一只前腿挡着鼻子躺着,子弹打过去,正打在它膝头上,把腿骨打断了,它猛然惊起,先是大声咆哮,等发觉腿已经断了,又跌倒在地,接着又用三条腿站起来,发出恐怖的吼叫声。我见没打中它的头,不由吃了一惊。这时那狮子似乎想要跑开,我急忙拿起第二支枪,对准它的头部又开了一枪,只见它颓然倒下,轻轻吼了一声,一个劲儿在那里挣扎。这时候佐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要求我允许他上岸。我说:“好,去吧。”于是他便跳到水里,一只手举着支短枪,一只手划着水,走到那东西的跟前,把枪口放在它耳朵边,向它的头部又开了一枪,结果了这只怪兽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