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话可答,感激和爱慕的热泪涌上我的眼眶,我连忙扑进玛格丽特的怀里。
“我原打算,”她又说,“什么都不告诉你,先把一切都安排好,把我的债务全部还清。到了十月份,我们就回巴黎去,到那时候一切都已就绪了。可是,既然布吕丹丝全都告诉了你,你就得事先同意,而不是事后赞同了。你是不是很爱我,能让我这么做呢?”
这样的一片真情实在是无法抗拒的,我一个劲地吻玛格丽特的双手,对她说:
“我一切全都听你的。”
她计划好的事就这样商定了。这时她乐得像疯了一样:她又是跳,又是唱,她对她简朴新居的设想说不出的得意,并跟我商量起房子的地点和摆设来。我看到她为这个决定感到那样高兴和骄傲,似乎这个决定必然会使我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可是我不愿白领她的情,我顷刻间就决定了我今后的整个生活。我安排了一下我的财产,决定把我母亲留给我的年金收入转送给玛格丽特,可是在我看来仍旧远远报答不了她为我作出的牺牲。我还剩下我父亲给我的每年五千法郎的津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这笔钱总够我生活的了。我没有把我打定的主意告诉玛格丽特,因为我敢肯定她不会接受这种赠与。我母亲留下的这笔年金来自一笔六万法郎的押款,抵押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幢房子。我所知道的只是每个季度,我父亲的公证人,我们家的一位世交,都要凭我的一张收据亲手交给我七百五十法郎。
玛格丽特和我去巴黎找房子的那一天,我去找过这位公证人,并向他请教要把这笔年金转让给另一个人该通过些什么手续。这个好心人以为我破产了,问我为什么作出这个决定。因为我迟早总得告诉他我的受益人是谁,我认为还不如这一下就对他和盘托出为妙。他倒没有什么异议,虽然以公证人和朋友的身份他是有权反对的。而他却向我保证一定尽量把事情办好。我自然关照他对我父亲要严守秘密。我回到玛格丽特身边,她在朱丽·迪普拉家里等我。她宁可上朱丽·迪普拉家,而不愿去听布吕丹丝说教。
我们开始去找房子。我们所看过的房子,玛格丽特都嫌太贵,我呢,却嫌太简陋了。不管怎么说,我们最终在巴黎最安静的一个地区,租了一所跟旁边的大房子隔绝开来的小房子。这所小房子的后面连着一个美丽的小花园,四周的围墙高低适宜,既能把我们跟邻居隔开,又不挡住我们的视野。这比我们原来希望的还要好。
我去退掉我的房子,玛格丽特去见一个经纪人。据她说,他曾经替她的一个朋友办过她去托他办的这类事。她十分高兴地回到普罗旺斯街来找我。那个经纪人答应把她的家具全部都揽下,替她还清所有的债务,把结账单交还给她,再给她两万法郎。你从拍卖的总数上看得出,这个所谓正直的人在他的主顾身上本可以捞到三万多法郎。
我们欢欢喜喜地转回布吉瓦去,一边对我们未来的计划谈个没完没了。由于我们的无忧无虑,尤其是由于我们的相亲相爱,我们看到前途无限美好。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正在吃午饭,娜宁来告诉我,说我的仆人来找我。我说:“让他进来吧。”
“先生,”他对我说,“你父亲到巴黎来了,要你赶快回去,他在那儿等你。”
这个消息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可是玛格丽特和我听到以后,却面面相觑,愣住了。我们都预料到这是大祸临头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就领会了她的想法,我拉住她的手,说:“什么也别怕。”
“你尽可能早一点回来,”她一边拥抱我一边低声地说,“我在窗口等你。”
我打发约瑟夫先回去告诉我父亲,说我紧跟着就来。两个小时之后,我果然来到了普罗旺斯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