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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葛朗台[电子书]
取暖的柴火都是由佃户去自家篱笆砍回,或是将田头地边似腐非腐的老树桩锯倒,然后装到车上送进城。佃户们为讨得他的一声道谢,还将柴火搬进柴房堆好。他们家众所周知的开销就是购买祝圣面包、太太和女儿的服饰,教堂座椅的租金、灯火费,大个子娜侬的工资,锅子镀锡,交税,房屋维修及庄园的开支。他在不久前又买进了六百阿尔邦树林,并将它交给附近的护林人员看管,还答应付给补贴。自从得到这片树林,他才开始吃野味。葛朗台行为简朴,平时少言寡语,喜欢使用一些警言绝句,讲话时声音轻细。自从大革命开始,他便更加引人注目。每当他发表长篇讲话或是与人争论时,他总是结结巴巴,越说越让人摸不清事实真相。一般人都认为,这是因为他受教育不足的缘故,其实,他是在有意装模作样,本故事中提到的几件事足以证明这一点。此外,他还有四大绝句,就像是数学公式,可供他用来解决和处理日常生活及商务中遇到的难题:“我不知”,“我不能”,“我不愿”,“以后再说”。他从来不立即说“是”,也从不立即说“不”,更不会留下任何字据。你同他讲话,他冷若冰霜似的听着,右手托住下巴,左手抱住右肘。他一旦作出决定,便永不反悔。再小的买卖,他也会久久地思来想去,经过狡诈舌战,对方无意中说出秘密还会自认为自己是绝对守口如瓶。这时他则会说:“未征求我太太的意见,我不能作任何决定。”其实,他待妻子如同奴隶,然而在商务上却是他最好的挡箭牌。他从不去别人家做客,既不接受邀请,也不宴请他人。做任何事都从不弄出声响,似乎什么都需要节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为了尊重他人的所有权,他从不乱动别人的东西。尽管他说话轻言细语,行为审慎,然而他那箍桶匠的言谈和习惯却总会显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的家里,表现最为突出,不像在外那么自我克制。从体格方面说,葛朗台身高五尺法尺,古长度单位,约为0.324米。,矮矮胖胖,小腿滚圆,髌骨粗大凸出,宽肩膀,棕褐色的脸上留有天花后的麻点。他直直的下巴,平平的嘴唇,洁白的牙齿,他眼睛的样子,看上去好似沉着,但给人畏惧之感——就像人们所说的蛇眼。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而且还有几个意味深长的小疤。他暗黄色的头发已经花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竟敢拿葛朗台先生的头发开玩笑,说他头上长有金丝银线。葛朗台先生的蒜头鼻子上长着一个布满青筋的肉瘤,普通老百姓说那里面装的尽是鬼点子,这种说法也许不无道理。葛朗台先生如此容貌,足以显示出他诡计多端,正直而无热情。他自私自利,他全部的感情就是以敛财为乐,以及放在被他视为惟一的财产继承人的宝贵女儿欧也妮的身上。葛朗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他的自信,这种自信是生意场上顺风得意养成的习惯。因此,他看上去平易近人,其实他冷酷无情,他的衣着打扮总是同一个模式,自一七九一年至今,从未有过改变,始终穿着一双系有皮革鞋带的皮鞋,一双四季不变的厚羊毛袜,一条钉有银色纽扣的栗色粗呢布短裤。一件右侧加扣、褐色的条纹绒布背心,一件又肥又大的长下摆栗色礼服,一条黑色领带和一顶教友派教徒的礼帽。一双手套与警察的手套一样结实,一用就是十二个月,为了不弄脏它,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手势,手放在帽檐的同一位置。关于这个人的情况,索莫人能知道的也就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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