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7

情感教育[电子书]

那一年的初冬时节,弗雷德利克和戴洛里耶围坐在火炉边谈心,他们已摈弃前嫌,重归于好,他们天生的命运注定他们要永远相聚相爱。

弗雷德利克简略地讲了一下他和党布罗斯夫人分手的情况,她后来同一位英国人结婚了。

而另一位却绝口不提他是怎样娶上罗克小姐的。只是告诉他,有一天,他的老婆同一个唱歌的私奔了。为了洗刷那顶绿帽子带给他的笑话,他热衷于谋求政治权力,以至于弄巧成拙,连累到了他的省长职位。他被免职了。后来,他到阿尔及利亚去做过殖民长官,当过阿拉伯总督的秘书,报馆的经理,广告代理人,最后在一家实业公司的诉讼事务所当职员。

而弗雷德利克呢,他在吃光了三分之二的财产之后,现在只得过着小市民的生活。

随后,他们互相通报了一下他们以前那些朋友的情况。

马蒂龙现在做了参议员。

余索奈谋取了高职,掌管着所有的剧院和新闻事业。

西伊,笃信宗教,如今已是八个孩子的父亲,居住在祖传的一栋城堡里。

白勒兰先是投身于傅立叶主义,后又学习顺势疗法顺势疗法是德意志人哈里曼(1755—1843)创立的一种治疗理论,其原则是以病治病,以毒攻毒。,贩卖活动桌,从事哥特艺术和人道主义绘画,最后成了一名摄影师。在巴黎所有的城墙上,都可以看到他的肖像,穿着一身黑礼服,身材瘦小,脑袋硕大。

弗雷德利克问道:

“你的好朋友塞内卡尔呢?”

“失踪了!我不知道,没有他的音讯!你呢,你那伟大的爱情阿尔努夫人呢?”

“她可能去了罗马,同她的当骑兵中尉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她的丈夫呢?”

“去年死了。”

律师说:

“啊!”

接着,他敲着自己的额头说:

“对了,前一天,我在一家小店子里碰到了那位女元帅,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是她认养的。她是那位名叫乌德里的某位先生的遗孀,如今发福了,胖得出奇,像个大南瓜。真是松垮了,从前她的腰身是那么细嫩。”

戴洛里耶并不隐瞒,他曾在她失望之时,趁机尝过她的鲜,亲身体会过她的细腰。

再说,这是你那一天允许我这样做的。

他以前也对阿尔努夫人有过非分之想,但他对此一直守口如瓶,而现在却主动说出他和女元帅偷鸡摸狗的事,这种招供正好是一种补偿。弗雷德利克已经原谅了他,因为他那次对阿尔努太太的不轨企图并没有得逞。

虽然对戴洛里耶的不道德行为有些气恼,但他仍然佯装着笑脸。提到女元帅,他又想起了华娜斯。

戴洛里耶后来从未见过她,其他经常来阿尔努家的那些人,他也没见过他们,但特别对勒冉巴尔记忆犹新。

“他还健在吗?”

“总算勉强地活着!每天黄昏的时候,他很规律地从格拉蒙街慢吞吞地走到蒙马特尔大街,站在哪家咖啡馆的门前,气喘吁吁,身子弯成两截,干瘪憔悴,活像一个幽灵。”

“那么,贡班呢?”

弗雷德利克高兴得叫了一声,请临时政府前任代表告诉他有关小牛犊头的奥秘。

“这是一种英国的进口货,为了嘲笑王党分子在一月三十日举行的仪式,独立党人举行一个大型宴会,在宴会上吃小牛犊头,并用头盖骨盛红葡萄酒喝,以此庆祝斯图亚特王朝的灭亡。热月政变以后,那些恐怖党人也组织了一个同样的兄弟会,这证明类似的荒唐之举比比皆是。”

“我觉得你现在对政治不太关心了。”

律师回答:

“由于年龄关系吧。”

于是他们概括性地总结了一下各自的人生。

他们二人都是生活的失败者,虚度光阴,一事无成,一个幻想着爱情,一个梦想着权力。是什么理由让他们都失败了呢?

弗雷德利克说:

“这也许是没有走正道的缘故吧!”

“对你来说,也许是这样。可我呢,正好相反,我的过错就在于过分正直,遇事没有考虑到许多次要的细节,而正是这些比什么都要命。我呀,是逻辑性太强了,而你老兄呢,是感情太重。”

然后,他们抱怨着机遇,环境以及自己出生的这个时代。

弗雷德利克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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