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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电子书]

“你是不是准备到肖特兰茨吃饭?”厄秀拉突然发问,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天哪,”他说,“肖特兰茨!从此再也不去那儿了。不去了。再说,我们现在去也太晚了。”

“那我们又上哪儿呢?去磨坊?”

“你要去就去吧。只是这么美好的夜晚上哪儿都怪可惜的。甚至连走出这片黑暗都很可惜,真的。可惜我们不能在这美好的夜色中停车。它比什么东西都美——现在这个良宵。”

她坐在车里感到纳闷。突然汽车倾斜了。她知道,现在不可能离开他,黑夜把他俩笼罩起来,把他俩连在了一起。这是其他东西所不能比拟的。除此之外,她还意识到,他那神秘温和的耻骨区是那么神妙和温暖。在这个认识中,存在着命运的必然性和美妙之处。人们追求并且和盘接受这种命运。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个埃及法老,掌握着方向盘。他感到自己好像坐在远古时期的权力宝座上,像真正的一尊尊法老塑像,栩栩如生,充满着捉摸不透的力量,嘴角上还挂着模糊的微笑。他明白在自己臀部流动着不可思议的奇异力量意味着什么。这种力量极其完美,使得他浑然不可动摇,而在他的脸上又留下了捉摸不透、迷迷蒙蒙的微笑。他也知道,在另一个人的最深幽的肉体意识中,清醒看到这一点,并且感受其力量将意味着什么。从这个源头,他获得一种纯洁、奇特的控制力,一种就像电流一样微妙、神秘的力量。

这一切真是难以形容。他坐在这纯洁、充满活力的宁静中,微妙玄乎,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意识和力量。这一切十全十美,似乎由远古永恒的力量支撑着,像埃及法老塑像一样,浑然不动、力大超群,在充满活力的宁静中永世长坐。

“我们不必回家了。”他说,“这车子的座椅放下就是一张床。我们还可以把车篷架起来。”

她又是高兴,又是害怕,抖抖索索地挪近他。

“那么,怎么对家里人说呢?”她问。

“发个电报回去。”

他们没再说什么,在静默中向前行驶。然后,在一种第二意识的提示下,他把车朝着一个目标驶去。他颖悟精明,能够把握自己的目的。他的手臂、胸膛和脑袋都舒展开来,像希腊人一样活跃起来,不像埃及法老塑像那样,手臂僵硬,脑袋封闭。此外,一种巧妙的智力也超越了埃及法老塑像,在黑暗中冥思苦想。

他们来到一个沿路的村庄。汽车慢慢滑行,直到看见了邮局,他才停下来。

“我给你爸爸发个电报。”他说,“就讲‘在镇上过夜’,好吗?”

“好的。”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望着他走进邮局。她看到这同时是一家商店。他真奇特,尽管他纵身走进亮着灯的公共场所,但仍然处于隐晦、不可思议的魔力中。宁静中的忽悠似乎是他的化身,微妙、有力、无可探悉。那就是他!她看见他处在一种奇异的融融升华中,是一种隐匿的生命,其力量咄咄逼人,既神秘又真实。他身上这神秘、微妙而又无法解释的现实把她解脱了出来,使她进入绝妙境地,变成一种完美的生命。宁静之中,她自己也变得神秘而又充实了。

他走了出来,把几袋东西扔进车里。

“那是些面包、奶酪、葡萄干、苹果和硬巧克力。”他说道,话音里好像透着笑声。他身上真正蕴藏着一种无瑕的静止力量。她将不得不去触摸他,因为聊谈和目睹算不上什么了。从表面上看待、理解他是徒劳的。只有神妙、宁静之功完全对她起作用以后,厄秀拉才会神秘地在不外露的触摸中明白一切。她必须轻缓地、漫不经心地抚摸他。她必须认识到:排除意识,真谛寓于无意识之中。

不久,他们又驶入黑暗。她不问上哪里,也不去管它。她坐在一种充实和纯洁的力量中,没有感情、不去思想、静止不动。她坐在他边上,处于一种完全平静的状态,像在天幕上保持平衡的星星那样难以理解。然而,在她不可思议的平衡中还留存着默默的期待。她会抚摸他,用真实的优美指尖来触摸他的真实;他那神秘区域的真实;温和、纯洁、不可解释的真实。在黑暗中,漫不经心地触摸在他身上活生生的真实——纯洁的触摸。抚摸他神秘的、温和完美的耻骨区和大腿,这便是她的期待。

他也在这奇妙不变的挂虑中,等待着她从他身上获得这种认识,像他以前从她身上获得认识那样。他已透彻地了解了她所有隐秘的一切。她就会了解他,而他也就会获得解脱,从黑暗中解脱出来,像埃及人那样,完全处在完美悬浮的平静中,处在纯洁、神秘的肉体的波节中。他们将互相给予对方一种星星般的平静——惟有它才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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