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必须开路。”古德伦说，“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表露出这么多要死的迹象。不幸的是，他怎么个死法，结局又会怎样？”
“这我知道。”厄秀拉说，“肯定是采用最新的手法！”
“完全正确。”古德伦说。
“你知道他枪杀了他的弟弟吗？”厄秀拉问。
“枪杀了他的弟弟？”古德伦惊叫，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啊，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他和他的弟弟一起玩枪，他让弟弟看看枪管，谁知枪膛里有子弹，结果把他的脑壳打飞了。你瞧这多可怕！”
“太可怕了！”古德伦叫道，“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啊，是的，那时他们完全是小孩。”厄秀拉说，“就我所知，这是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了。”
“不过，他自然不知道枪膛里装着子弹吧？”
“是啊。你瞧，那是件在马厩里闲置多年的旧玩意儿。谁也没想到它会响，况且，自然没人想到它还装了子弹。可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真可怕！”古德伦叫道，“而且想想看，一个人孩提时代就出了这种事，并且不得不终生背负这个罪名，这不也是十分可怕的吗？设想一下，两个孩子在一起玩，接着无缘无故地出了这件事，完全是突如其来的。厄秀拉，这件事太可怕了！啊，这事我可受不了。谋杀还可以想象，因为谋杀的背后有意图。可是出了这种事……”
“也许在此背后的确有一种无意识的意图呢。”厄秀拉说，“这种厮杀的游戏中本身就有一种杀戮的欲望。你说呢？”
“什么欲望！”古德伦的话冷冰冰的，语调有些生硬，“我看不出他们是在玩厮杀的游戏。我想是一个孩子对另一个说：‘我扣扳机时你看着枪管，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看这纯粹是意外事故。”
“不。”厄秀拉说，如果有人看枪管的话，哪怕枪里没装子弹，我也不会扣扳机。人的本能不会那样做，不能那样做。”
古德伦沉默了片刻，对此持有非议。
“当然，”她冷冷地说，“如果是个女人，而且已经长大成人，她的本能是会防止她这样做的。可是我看这对于两个一起玩耍的男孩来说未必适用。”
她的语气冰冷，含着愤怒。
“适用的。”厄秀拉固执己见。正在这时候，她们听到几码之外一个女人大声说道：
“哎哟，该死的东西！”姐妹俩走了过去，看见劳拉·克立克和赫米奥·罗迪斯站在树篱的另一面。劳拉·克立克正挣扎着想从篱笆门内出来。厄秀拉快步上前，帮她抬起篱笆门。
“太感谢你了。”劳拉红着脸，像个悍妇那样抬眼说道，不过神情有点慌乱，“铰链没安好。”
“是呀。”厄秀拉说，“而且它们也太紧了。”
“紧得吓人！”劳拉叫道。
“你们好！”赫米奥从另一边走过来招呼道，“天晴了。你们去散步吗？是啊。绿色的嫩叶很美，是吗？真是美极了，如火如荼。再见！再见！你们会来看我的吧？非常感谢。下星期。是的，再见，再——见。”
古德伦和厄秀拉站在那里，看着她缓缓地点着头，慢慢挥手致别。她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十分做作的微笑，浓密的头发披散到眼前，高高的个头看上去既古怪又可怕。随后姐妹俩辞别了，像下等人那样被打发走了。四个女人就此分手。
她们走出一段路后，厄秀拉红着脸说：
“我认为她真有点冒失无礼。”
“谁，赫米奥·罗迪斯吗？”古德伦问道，“为什么？”
“她待人的方式毫无礼貌！”
“怎么啦，厄秀拉。你觉得她什么地方无礼啦？”古德伦冷冰冰地问道。
“她的整个举止都不礼貌。哼，她那种妄想欺侮别人的方式真让人受不了。纯粹是欺侮人。她是个没有礼貌的女人。‘你们会来看我的吧。’好像我们巴不得有这个特权。”
“我真不明白，厄秀拉。你干吗要这样恼火呢？”古德伦不太高兴地说道，“大家都知道这种女人——这种摆脱了贵族那套繁文缛节的悠闲女人，是不讲礼貌的。”
“可是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多么庸俗。”厄秀拉叫道。
“不，我看没什么庸俗。即使看出来了——pourmoieellen’xistepas（对我来讲她也不足为道）。我不承认她有权对我无礼。”
“你认为她喜欢你吗？”厄秀拉问道。
“啊，才不呢。我可不认为她会喜欢我。”
“那她为什么要请你去布雷多尔比她家小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