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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电子书]

大家都同意。于是汤姆就拿出一张写好誓言的纸出来,念了一遍。誓言要求每个成员对本帮尽忠,不得泄露秘密;不管是谁伤害了本帮成员,叫了谁去杀那个家伙和他全家谁就必须照办,在杀掉仇人并在他们的胸前画上本帮的“十”字标记之前,不得吃饭,不得睡觉。不属于本帮的人不能使用该标记,谁要是用了就要制裁他,再用就把他杀掉。本帮的人有谁泄露机密,就割断他的喉咙,然后把他的尸体烧掉,把骨灰乱抛四野,还要用血把他的名字从名单上涂掉,帮里就再也不提他,不过还要咒一通,把他永远忘掉。

大家都说这是一份真正完美的誓词,问汤姆是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说有些是的,其余的都是从海盗小说和强盗小说里抄来的,每个有气派的帮都有一套这玩艺儿。

有人认为泄露机密的成员,要把他全家都杀掉才好。汤姆说这是个好主意,所以他掏出铅笔把这条写了上去。接下来本·罗杰斯说:

“你瞧哈克·费恩,他可没什么家庭——你拿他怎么办呢?”

“得啦,他不是有个父亲吗?”汤姆·索耶说。

“是的,他是有个父亲,可这些日子你从来也找不着他。过去他一喝醉酒就和制革工场里的猪睡在一起,可是已有一年多未见他在这一带露面了。”

他们又商量了一阵子,打算取消我入帮的资格,因为他们说每个成员都得有个家或什么人可杀才行,要不然的话对别人就不公平了。就这么着,谁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大家都挺为难,一声不响地呆着。我差点儿急得要哭;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把沃森小姐提供给他们——他们可以杀她嘛。大家都说:

“哦,她可以,她可以。那就好啦。哈克可以进来了。”

于是他们都用别针把手指头戳破了,挤出血来签名,我也在那张纸上画了押。

“那么,”本·罗杰斯说,“咱们这个帮要做哪行生意呀?”

“没别的,只有抢劫、杀人。”汤姆说。

“但咱们去抢谁呀?抢人家呢?还是抢牲口?还是……”

“废话!偷牲口那不算什么抢劫,那是盗窃,”汤姆·索耶说,“我们不是偷鸡贼。那简直不入流。我们是拦路打劫的强盗。咱们戴上面罩,专拦过往的驿车和四轮马车,把人杀掉,把他们的钱和表抢走。”

“咱们非得老把人杀掉不行吗?”

“哦,当然。最好杀掉。某些权威的看法不一样,但大多数都认为最好杀掉。除了把有些人带回山洞里,等别人拿钱来赎走他们。”

“赎?赎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是那么干的,我是从书里面看来的;所以咱们当然也得那么办。”

“可咱们压根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又怎么去办呢?”

“真他妈该死,我们只得这么干。我不是告诉你了,书上是这么说的吗?难道你打算不按书上说的去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吗?”

“哦,汤姆·索耶,那种事说起来倒是挺容易的,可是咱们要不知道怎么个赎法,那又怎么叫别人来赎这帮家伙呢?这就是我想要弄清楚的。那么你看这事怎么个弄法?”

“嗐,我怎么知道。不过咱们把他们扣下来等着赎,那就意味着我们把他们扣到死为止。”

“那,就这么回事,有答案了。为什么你不早说呢?咱们就把他们扣押起来,等他们赎死为止——他们可是一帮讨厌的家伙,把所有的东西吃光了,还在老想着逃跑呢。”

“本·罗杰斯,你怎么这么说呢。咱们有卫兵看守着他们,怎么跑得了?如果他们敢动一下,就用枪把他们撂倒。”

“卫兵!得啦,那倒好。这样就还得有人整夜守着他们,觉也不能睡了。我认为这是件蠢事。干吗不能把他们抓到这里来,由一个人用棍子把他们赎了呢?”

“干吗?因为书上没这么说。那么,本·罗杰斯,你到底是打算按规矩办事呢,还是不?——问题就在这里。难道你以为写这些书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对吗?难道你以为你还能教他们怎么办吗?还差老鼻子呢。不行,先生们,我们得按规矩行事,等着赎他们。”

“好吧,我倒不在乎,可是不管怎么说,那是个蠢办法。唷——咱们把女的也杀了吗?”

“行啦,本·罗杰斯,我要是像你那样无知,那我就不会充内行。把女的杀掉?不行——谁也没见过书上有这一说。你把她们带到山洞里,总是对她们客客气气的;慢慢地她们就会爱上你,再也不想回家了。”

“好吧,如果是这么说,我没意见,不过我不相信这一套。可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把山洞给塞满了女的,还有那些等着赎的男的,而强盗自己却无处安身了。不过继续吧,我没什么要说的。”

小汤米·巴恩斯这时已经睡着了;人们把他叫醒来,他却吓得哭了起来,说要回去找妈妈,再也不想当什么强盗了。

于是他们全都来取笑他,叫他好哭的娃娃,把他给气坏了。他说他要去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去。可是汤姆给了他五分钱,叫他别闹了,并且说我们全都回家去,下个礼拜再碰面,去抢个什么人,还要杀几个人。

本·罗杰斯说他不能老出来,只有礼拜天才行,所以他想要下个礼拜天开始;但所有的孩子都说在礼拜天干这件事是有罪孽的,这就把问题给解决了。大家同意尽可能早点碰个头、定个日子,然后我们选了汤姆·索耶做帮里的大首领,选乔·哈珀做二首领,完了以后就动身回家了。

天刚要破晓之前,我爬上了棚屋顶,爬进了窗户。我的新衣服弄得满身是油腻和泥土,我也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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